她的目光定定落在他的脸上，试图看清他的神态表。然而这距离不算远，看他却怎么也不真切。其实也不必看清，那样一个冷心冷肺的人，光是想想也能猜测到他的神。淡漠的，大定的，无悲无喜，仿佛世间一切均与他没有牵扯。

    阿九的眉越挑越，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还好意思笑么？”若不是他拉着她跑那么快，至于让金玉她们跟丢么？往四看一，连个鬼影都没有，想让人去找篮也没辙啊！这会儿还大大方方耻笑起她来了么？

    然而桔太多，捧在怀里一路拾一路落，树上的元成被逗得哈哈大笑，捂住肚嘲笑她：“这么着可不行，到天黑也捡不了几个，你得让人寻个篮来啊。”

    阿九觉得有些稽，天人中以持重著称的谢丞相，不人间烟火不可攀，真实的模样恐怕只有她见识过吧。

    思忖着，他却已经走近了。日光遥遥垂洒，他双臂上的金蟒面目狰狞得可怖，张牙舞爪，同他面目的沉寂是两个鲜明的极端。

    真是魂不散，为什么走到哪儿都能碰上他呢？世事无常，她难得有这样好的兴致，就这么被坏了个彻彻底底。

    果然同她的想象没有任何分别

    阿九哦了一声，换上一脸的无赖相，右手拿着颗果是上掂，漫不经心：“打着皇了么？真是对不住，我神儿不大好。”

    他半眯起细细观望一阵儿，伸手指了指，倚着树：“欣和你瞧，槐树底似乎站着个人，形看着熟，是谁哪？”

    她不兴了，抄起一个桔便往树上扔过去，不偏不倚砸在元成的手臂上，他疼得龇牙咧嘴，指着她气呼呼：“怎么还打人啊？”

    “你……”元成被她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给呛了呛，顺手摘个桔便朝她回敬过去，却被她一个旋轻轻松松躲了过去。他气结，她却还在火上浇油，咧嘴笑：“看样，皇的神儿也不大好嘛，而且是真不好。”

    那些努力想被忘却的画面一窝蜂地翻涌上来，浪打浪一般拍击灵台，她匆匆别过，面上的笑容在刹那之间被漠然取代，底唯有的绪是一丝慌张，然而也是转瞬即逝的，她冷脸来，顷刻间在周遭筑起的冰墙，不容人靠近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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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九闻言一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一便觉脑开始阵阵地发。周遭的一切都成了虚无，风声是缥缈的，香也是缥缈的，连带着元成的声音也变得空。只有他，安静得像一幅画，面目掩映在树冠的影中，无需言语，还是能教她一便认来。

    心五味陈杂，细细咂却什么也品不来。阿九思绪有些混，只沉了容一言不发，一个晃神过后再抬，那人却已经踏着清风芳草朝她们这方款款而来了。

    半大的男孩儿一贯枝大叶，元成对这细微的变化毫无所觉，纵从树上来，随意地扑扑曳撒，狐疑地自言自语，“怪了，愈看愈熟，怎么像是……老师？”他唬一，转看向她：“你看，那个是不是谢丞相？”

    元成朝她翻个白，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摆摆手，里说：“算了算了，我大度得很，不跟你计较。”说完风一扫瞥了不远的，余光中却映一个松竹般的清影，立在槐树的影，看不清面容，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