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了指园在那里。

    这疗养院风景好，人却不多，园里更是没什么人。我沿着落满树叶的小鬼鬼祟祟走过去，心脏得快从腔里蹦来了。

    我从来不是行动能力很的人，刻意放轻脚步，生怕被发现，爬上一个小坡，发现一棵大的梧桐树，躲在树后面，一就看见在坡平缓的草地上的赵黎。

    只是一个背影，我也认得他。

    几个月没见，他发剪短了，大概手术确实折磨人，瘦了不少。他穿着白病号服，背上大概是矫正的械还是什么，沿着脊椎凸起来一大块，他边有个人大的男护工站在一边守着，还摆着一副椅。

    他拄着拐杖。

    他在学走路。

    我原以为我至少能支撑到见到他正脸再哭。

    -

    以前看别人说什么动的事，受伤，断，复健，从练习走路，摔多少次，都像听故事一样。等到事真正发生在自己亲近的人上，才知有多残忍。

    我不知脊椎神经接驳手术后果到底有多严重，我没学过医，在国查过的资料都告诉我一堆痪几率。我查得愤怒起来，连电脑都扔到一边。

    这手术后遗症太重，他不是无法站起来，而是无法控制自己的，他每走一步，的动作都似乎被延迟了一样，他必须在这样缓慢的速度还要保持平衡。

    他没有用双拐，艰难地在草地上挪步，他第一次摔去的时候，我险些叫声来。

    护工把他扶了起来。

    我看见他的侧脸，他脸苍白，那一跤摔得太痛，从那么直摔倒去，而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一个抬步的动作，就这样无能为力地摔了去。

    他的嘴都是白的，脸上沾了草屑，以前的总是神采飞扬的睛，也似乎蒙上了一层霾。

    他像是变了个人。

    不再是那个飞扬跋扈的小氓，也不是赵家最得意的侄。他像被扔了泥潭里，淤泥把他拉去，掩盖他的光彩，磨折他的志气。

    还不到八，光从树叶间隙里漏来，他每次摔去，无数的光斑落在他背上，像沉甸甸的枷锁，几乎要连他最后的持压断。

    光是看着他再一次摔倒，就已经让我握拳。

    而他心里的挫败和愤怒，该是我的一百倍。

    我仍然记得，拍云麓1的时候，遇上山洪，路断了，剧组人员把摄影设备扛过那一段路，他提着两个沉重箱，在石块之间来去，比谁跑得都快。我们在一起喝酒喝醉了，他经常把我扛回去。在路边摊，遇上惹事的氓，他让我去一边，笑起来角弯弯：“我很能打的哟……”

    但他现在连站稳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