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一颦一笑，举手投足，怎么却散不去从前那位的影。竟连喜好也不甚巧合，都喜荷叶的澡豆香，喜素翠的钗和杏的褶裙。

    七月是月，时而夕落山了暗蒙蒙，那角兽廊檐的殿宇便显得有些恍惚。紫禁城里都怕七月。养心殿龙案旁的杜若云就像一只鬼，蛊惑了皇帝，静悄悄站在他边，像古时候的幽魂迷惑了书生。

    周雅立在殿外看，八个多月的肚得圆鼓鼓的。她一手托着腰，一手牵着三岁多的皇七，脚的步就跟被魇住了似的，迈不开。

    何婉真是她心中的噩梦。

    许多人好像天生一见面就能嗅相克的气场，在何婉真还是个普通秀女的时候，周雅就觉察到她上的威胁。张贵妃只当她周雅生得明媚，把耗损的药粉在她饭里，却不知真正的劲敌乃是这个悄不张扬的何婉真。

    那是周雅害何婉真的第一次，她把张贵妃让人了手脚的饭对调了。陷害完在心中是毫无波动的，自小在门大宅，这些伎俩早已是司空见惯。

    第二次的惨烈却是她所没有料到。

    原只是想趁那天人多生，把何婉真肚里的药没有了。何婉真心，怀了皇帝的骨不敢说，怕刺激到待产的孙皇后，就只是一个人偷偷地吐。那样与府上姨娘早的反应太像，彼时周雅月事刚停一个月，她便不想让她生得比自己早。

    原只是要绊倒的，哪儿想到后来却突生那般的变故。一汤锅怎么就恰恰好的过来，怎么就咯噔一晃照着何婉真的脸上泼，她甚至都可以听到她开绽的孳孳声，整个场面都了，她连心都不敢太用力。

    后来何婉真就死了，自缢在储秀后面的那个丽景轩里，到了儿也没人晓得她怀过皇帝的骨。听说死的时候蒙着脸，垂散的发黏在脸上，撕开来里一片黑红黏糊。西六这一片唯独周雅这一主，每到夜里风萋萋地，那风中似也藏着嘤嘤绕人的魅魑，她后来就时常噩梦，这么多年了，每一想到那年七月的场面，心里就直发怵。

    她真没想把她害到那样惨。

    但皇帝也没有把她调地方，明明东六还空着一个钟粹，她也暗示过好几回了，偏是依旧把她留在这一片地儿。更甚至把何婉真的贴婢曹可梅放到了自己边，叫她每日每夜难以忘记。帝王面冷，她时常看不懂他心思，只是后来她却是受益的，在他最灰心冷寂的时候，她掐着时机用怀的消息了他，这些年他也给过自己众所艳羡的，她便解释作他把对何的转移给了自己。

    但绝不可能因为这个酷似何婉真的女人现而被破坏。

    周雅默默看了一会儿，就预备牵着楚邯走了。里的杜若云忽然隔空对她示意，走来。碎步盈盈，翠绿的尖脚履，踮着素边儿裙裾，那么刺，定在她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