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尽铅华的脸容是那般的年轻安详，一生丽又短暂。

    后来听人说，临了的那一天，皇帝倚在镂雕龙凤的卧榻前，孙皇后拉着他的手，浅浅地笑：“总是你辜负我，这一回我也辜负你一次，先走了一步。但我不恨你，皇权之谁人皆是无奈，你我都没错，错的只是因了生在这皇家。我又愿一世不再遇见你，以免我总是为你挂心扰；却又舍不你与我的恩，怕把这样好的你拱手让去与了别人。”

    孙皇后说：“你要答应我，未来当我不在的日里，无论你把谁人了心，都不可再立她为后，免她得以有权柄伤害我的小儿。”

    她吃力揶揄着，失血的苍白脸容上都是对他的眷恋与不舍。

    十三为妃，少年夫妻风雨相偎十九载，而今一切风平浪静，她却要先他一步弃他独去。楚昂的眶便被红噙满，抓起她发凉的手指覆盖在面庞上。

    那指尖被他渗透了，孙皇后最后哽咽：“皇帝……可否把在御园里……那句话，再亲对臣妾说一遍。”

    她的声音很小，没人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楚昂却是一瞬了然的。

    是杜若云，他晓得她曾在私里召见过杜若云。彼时杜若云已明了自己无法走楚昂的心，心境是绝望的，孙皇后见了她后答应放她，给她一条稳妥的余生去路，这便一起演了那一场诡魅迷离的戏。而楚昂在御园里对杜若云说过的话，孙皇后亦是知晓了的，否则必不肯为他再怀上九儿。

    楚昂把脸埋孙皇后白皙的颈间，贪婪地呼着她弥留将逝的味，低低地把话复述了一遍——

    “朕此生，唯的只有皇后。”

    然后孙皇后就阖上睛去了。是留恋的，魂儿离了也困在这座墙舍不得离去，隔着迷离的儿幽幽地望着他。一切的喜忧哀乐都在这座墙，看着这个曾经让自己又又恨又绝望却又割舍不的男人，慢慢地阖起帘，恋恋不舍地斩断。

    皇帝把五指扣她逐渐凉却的指间，隽朗面庞埋在她馨香的脖颈里，很久很久了都没有放开。黄的锦榻上开，人们站得远并不能看见。

    “风过三丈墙，谢了梨，醒了荷。西二街上消失了我儿幼年的影，有只小风筝却依旧在墙上晃，里胡哨，丑了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