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每个院都有殿神和院神，神仙们保佑小麟没死，离别了也来辞个行。

    回到御膳房，吴全有就正式解了陆安海的差事。这一天陆安海是个闲人，从来在里卑躬哈腰的才，也得以闲哉哉在各晃一晃。后来就奔御药房找魏钱宝喝茶唠嗑去了，把时间留给吴全有和小麟多呆一呆。

    这阵沈安嫔怀了，接着启祥的李惠嫔和华婕妤也被把了喜脉。陆安海的徒弟到底新上任不放心，吴全有这几天都在御膳房盯着。小麟大半天便赖在院里院外转悠，时而帮小捡捡柴火，时而帮胖大厨蔡半聋递递材，从晌午到傍晚愣是没回去歇息。

    冬天的天黑得早，乌沉沉的，看似又要雪了。她的睛一会儿往自己的小灶上看看，一会儿又故作没事一样地瞥开。瞅着酉时就要到了，琉璃瓦殿脊在苍穹之黯淡，已经有一些捺不住的小主往这边要膳，她便越发的心不在焉。

    吴全有收在底，便对她：“想什么就去吧，就当是告一个别，再晚错过用膳时辰了。那老不在，没人念叨你。”

    她这才麻利地往小灶膛上忙碌起来。

    未时过了接申时，申时过了接酉时，紫禁城的光从午走到了日暮。从申时末了就开始窸窸窣窣飘起雪，鹅似的不多会就把宁寿前的场院铺得素白一片。

    楚邹着一袭藏斜襟绣青纹样袍服，倚坐在雕西番莲束腰扶手椅上。手中的红木麒麟原本只是个半成的形，一午反复来去修，现已是把那发麟角雕琢得栩栩如生。他在各方面都像是天才，许多事儿一沾手便无师自通，总是能到最好。

    凤凰石地砖的似乎堵住了，又或是得罪了太监，地烧得不够，正殿里冷清清的。第二回 经历这冷遇，他倒是看得很平静。等了一午，起初凤目还不时往殿外看，后来天晦暗来，渐渐地也就不看了。天藻井传来低声的咳嗽，少年清削的肩脊在暗影中勾勒着寂寥。倒是小榛侍立在一旁，时不时替他翘首往外张望。

    四名直殿监太监提着灯笼摇摆来，用杆挑在殿檐挂起了灯笼。酉正了，那幽红的火光望过去寂悄悄的，小榛就：“爷，不然别等了，传膳吧。”

    楚邹应：“好。”

    话音方落，却听那墙后窸窸窣窣踩雪的声音，脚步带着熟悉的轻碎韵律。小榛支耳朵把一抬，便看到一森青的垮腰曳撒走了来。上着镶鹅绒的太监帽，一手提一个双层的盒，一手环前抱个木筒，歪着肩膀吃力。

    素年沉闷的小榛难得脸上也有表，一声：“爷，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