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把事儿同陆安海和魏钱宝一说，后来陆安海想了想，便自己把罪扛上了。用他最后的话说，吃了魏钱宝这么多年的药，人不能没良心。又说那孩若能活，就换个人带去吧，别告诉她我死了，泪掉起来没完哩，就说我嫌她麻烦，不伺候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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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吓，你他妈还要不要命了，活活！”

    “……”

    一条西二街冗，脚未化的积雪踩上去沙沙响，路过隆福门时好像听见后有孩童在嘻嘻笑。他似乎一痛，走两步，腰上又一痛，看见地上过来一颗生米，他就意识回过找寻。那墙上却空空，哪里有当年打弹弓的小顽童哩，孩啊，你把那丫可坑苦咯。

    迷离中静悄悄的，觉好像有人来到了自己跟前，气穿透火势来陪她。他的手似没了人气一般冰凉，轻轻地对她叹了气：“甭阖啊孩，白养大你哩，不容易。”

    傍晚的时候先去破院把积蓄往她的小包袱里一，打小为了她后日能宽裕，就没舍得给她买过一件好衣裳、一个好玩，都是吴麻杆给买的。如今这银用不上，最后还是得归她。

    “呵呵。”陆安海眯起苦瓜，对着那空墙笑了笑。虚沉的步一晃一晃，往嘉趾门里一拐，再走两步跨过启祥门。时光在离世前迅速倒转，那年老歪肩膀的影变作二十五岁的低等太监，变作十三岁投靠的孤儿小，一世卑贱，然后就便在紫禁城里消失不见了。

    是陆

    油泼得猛烈，她在大火中听得糊涂，只听万禧死了，吃了她的百果糕。可她的百果糕只了十四个，给了太爷七颗，剩的就搁着了。那第八颗一定是后来又添去的，这里只有一个人能得与自己相似，那就是大女锦秀。但她的嘴被堵着，没有办法说话。

    小麟斜躺在西二所空的角落里，只是拼命地蹭着被捆束的双手和双脚。十岁的小女孩儿，已经两天两夜没了，瘦得纤一条儿像只小蚂蚁。

    火势渐渐蔓延开来，汹涌的黑的气焰熏得小麟窒息。她在最困难的时候，忽然想她可能就要这样死了，然后她就想起了她的太爷，她本来都已经对他不记挂了，可是见了他，就又把他搁心里了。她那么喜他。还想起了御膳房里的陆老儿和吴麻杆儿，她还没来得及孝敬他们呢。还有她那未曾谋面、从来未曾喊过的娘亲，她就想在死之前喊一句试试，别人都叫过娘哩，就她没有叫过。

    隐约听见外说：“你说贪吃那半颗百果糕什么，前吃了七颗都没问题，偏就多吃最后那半个，死了。你说冤不冤？”

    那天晚上西北角的乾西四所起了大火，因为十年前隆丰皇帝的殉葬妃死在这里，所以一直空置着，有些院落被造办太监拿去了油盐仓储。半夜三更廷都在眠，等到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控制不住了。

    “啧，就算不被毒死早晚也逃不过，这事儿保不准谁的。就是可怜了里那娃，命生得歹咧，生在哪里不好，偏生在早丧的帝王家，我估摸着这是皇帝爷的旨意。”

    恋恋不舍地围着三间屋转了转，然后就回了自己的房。换了净的衣裳，又梳了发，百门，一路往门里拐。那里有一碗黑汤和一条绳等着他，戚世忠赏了恩典，答应给他留一副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