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乖巧安静的林烟在凌望将杯凑近自己嘴边的那一刹，却犹如闪电一般飞快地横手臂，一把推开了他。于是第二杯也就这么无疾而终地死无全尸了。连林烟的嘴都没能挨上。

    “别碰我……”疲力尽后的嗓音在四周沉重的空气泡里，听起来愈发的残破嘶哑，哽艰辛，“……我脏！”

    话一，两个人都顿时有些愣怔。凌望大吃一惊是因为以前烟烟本不会对他说──对任何人说，这样略似赌气，别扭造作的委屈。而林烟不敢置信则是因为，他刚刚那样讲，似乎是在将今晚夏昭时给他受的所有怨气，全都一脑儿地，发到凌望的上。

    但是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会在意并且记得，夏昭时……嫌他脏？

    他原本从来不介意这事的。从来。尽这世上的大多人都觉得他林烟千人骑万人上，不自没自尊而且还脏，但是他自己倒是心态很好，一直都认为这就是人之常人本能，只不过他的喜好品位相较于普通正常人来讲，的确是显得稍微独特了一些。可是在他林烟看来，一旦是在床上，那么全世界所有人便都一样，并没有什么优越贫困，低贵贱之分。

    明明抱着这样特立独行雷打不动的忠贞信念；明明从来，都是抱着这样，“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的大信念──结果却不知为何，一听见，不过才初次见面的夏昭时对自己的辱骂难堪，极尽讥讽，他刚刚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不知不觉，而且还如此不淡定不冷静不骄傲地……破了功？

    抿抿嘴皱皱眉，林烟也对自己这般措手不及不由自主的反应，觉得有些困惑不解，以及心底那几分，隐约难辨的尴尬窘迫。于是看也不看凌望，更是拒绝凌望的搀扶帮忙，只一个人撑着桶盖摇摇晃晃地艰难站起走到洗漱台前，拧开龙，开始默默地漱洗脸。

    凌望无可奈何地跟在后，直到林烟收拾好一切，但依旧不理他，简直就像对待空气那样，只自顾自地转迈步，慢吞吞地往客厅里走。

    凌望当然也是赶跟去，可是没走几步就忍不住担心地问：“胃还疼吗？难不难受？”停了几秒，又忍不住唠叨，“要不……还是吃儿药吧？”说着就想把药盒递过来。

    林烟抬手了肚，翻个白儿终于受不了了，满脸嫌恶地尖叫着打断凌望：“只是吃多了撑而已！你个大男人别跟个老妈似的行吗？！以前你妈对我爸都没这么罗嗦过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