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笺一般，飘飘回到了过去。

    沈晏二十六岁生辰是在病床上渡过的，当时的她因为哀恸过度又常年劳苦，几乎完全毁掉。

    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却已如六十老妪一般，双早已失去了从前的灵动，只剩一片暮气沉沉。

    萧瑀走了几十里地买了只给沈晏炖汤，却在看到沈晏的那一瞬间，险些落泪来。

    她本该是大周朝人人钦羡的贵妇，每日都有仆妇服侍着穿衣吃饭，有婢女服侍梳画眉，每日所思虑的是用哪只簪，哪件衣服，不厌、脍不厌细，华服酒围绕着，从不担忧生计。而如今，她却是凡事都要打细算，连吃好的都只能等到生辰。

    沈晏迷迷糊糊地吃过了汤，又昏睡过去。

    萧瑀握着她的手，想着大夫跟他说的话——“尊夫人这已是油尽灯枯，无力回天了。”

    自灵儿过世之后，萧瑀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能够平静地接受这个现实了，他麻木地朝大夫了谢，麻木地送了他门，麻木地接受了对方节哀顺变的安。

    却在回到房门前的一瞬间，泪夺眶而。

    对一个人来说最大的惩罚，不是死亡，而是让他看着自己在意的东西一件一件失去。

    对于从前的萧瑀来说，他不曾珍惜过什么，因为对于他这样的天之骄来说，所有东西都是唾手可得，他拥有的太多，所以对于所有的一切都是抱着不在意的态度。

    现在他遭受的一切大概就是报应。

    也不知是吃了汤还是因为生辰的缘故，沈晏那天晚上的神突然变得很好，她甚至还让萧瑀扶她门去看月亮。

    沈晏的生辰是在七月，古宁郡风沙大，常年不见星月，这一晚却难得天清气朗。

    沈晏靠在萧瑀的膛上，萧瑀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自己呼一气她就碎了。

    沈晏轻轻地叹了气:“若是我死了，就把我葬在这儿，不要告诉我爹爹，不要让他再为我这个不孝女伤心……”

    萧瑀抿，他知他应该斥责沈晏胡思想，可他却比谁都清醒地认识到，沈晏今晚只怕是回光返照，他就是拒绝承认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沈晏微微地侧了侧：“我走以后，你要好好惜自己，活去吧……”

    萧瑀却突然问:“元娘，你恨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