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外袍谨慎地往上盖了盖，怕他着凉。

    孟重光只觉浑疲累发，在师兄离去后，他脑袋发重，不消片刻光景，又不受控地跌了层层叠叠的梦境中。

    他这回没有噩梦。

    梦里弥漫着属于师兄的气息，温得叫他不舍离去，只想一辈沉沦缠绵其间，永不离开。

    ……至于满血污、被那剃刀怪掏去心脏的师兄，一定只是一个梦罢。

    孟重光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知这是他自蛮荒而来，睡得最沉、最好、最甜的一次，本已耗空的灵力也源源不断地再生、丰沛、重新充盈了他的。

    待孟重光察觉到有些不对、冒着冷汗惊厥而起时，才察觉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师兄说是去接，怎得去了这么久？

    很快，孟重光在林间发现了被撕咬得七零八落的徐行之。

    一条被腐蚀得只剩脑袋的骨蛇，趁师兄背对着密林俯接时，自林间游，咬断了他的脖。

    孟重光静静跪在的林间泥土间，跪在徐行之的尸边，黑沉沉的眸光看似目容有，但细细看去，便能发现他什么都没有在看。

    他注视着一片虚妄，剧烈抖颤。

    他方才神智昏，竟直至现在才知到，师兄并无灵力动。

    九枝灯十三年前说过的话在他耳边回转、低喃，却清晰得令人发指：“我将师兄的灵脉封停，骨打碎，投蛮荒之中……”

    师兄已是骨俱碎、灵力全无的凡人了，而自己竟然忘记了这，叫他独一人到这危机四伏的地方打……

    但孟重光这回未曾哭喊，未曾悲啸，而是坐倒在徐行之的尸前，调运灵气，明通造化，被烧得漆黑见骨的指尖再次在雨后的空气中破开汹涌的金光。

    待他再次睁开双目，前又是一清光澄澄的中天光。

    但是，在孟重光中，那光仿佛是在血中浸过一，尽染血。

    ——徐行之将他背离藏尸地，用了些时间，而他又在山中酣眠了许久，时间比上次更，背负的因果惩罚更重。这一从他膛传的重焦糊味和周烧伤的严重程度，便能轻易窥见一二。

    但是不知是不是孟重光的错觉，他觉得这次的五俱焚之苦没有那么痛了。

    吐净嘴里残血后，孟重光以单膝跪地，摇晃了好一会儿，方才支撑起自己这烧得直冒青烟的残破躯，一拐一拐地向藏尸地奔去。

    ——师兄，我跑得很快的。

    等我，我这就去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