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野因问：“宁王殿死于血症吗？”

    红叶并未听到赵野询问，喃喃：“他病势凶急，很快便不行了。我向他陪不是，不该害他在世最后一程光都不得安宁。当时他已经不过气，还挤笑脸和我说：‘红叶姑娘，你待我很好。真的很好。’”

    她停了一会儿，又轻声：“他走了，我受不住打击，好些日浑浑噩噩，等回过神，人已经在这宅里。原来他早早将我日后生活安顿好了，赠我金帛财，又托知照应，让我一介女，孤生活也衣无忧，不受恶人欺凌。——可这一切有什么意思呢？他不在了。”

    红叶话音甫落，彷佛教悲伤死死攫住，怔愣失神。她面向赵野，却瞧不见他，木着脸彷佛泥塑木雕的人像，一滴泪也没掉。

    她的泪早已了。

    赵野看着前这位惯穿银灰袄裙的女，为她一阵难过。

    他们所在的书房雕窗大开，竹帘卷，桐荫蝉鸣不绝。红叶临窗而坐，那儿在午后时分恰是树荫接遮掩不住日照之，金亮的天光落在她和附近书橱上。

    那样晴好的天光，照在橱上书本，连最死板沉寂的蓝书封都教映照一燥动生意，落到红叶那儿却噤住了。它再灿烂，也驱不走红叶上的暮气。

    当年红叶必然人如其名，鲜亮明丽，可惜一盆火似的意无可投，终至自焚成一坯草木死灰。尽宁王周全安排供养，替她余生镀上一层细丽的银光，灰烬始终成了灰烬。

    红叶发了一会儿呆，一隻鸟雀飞来撞上帘栊，砰咚的声响教她回神。

    她向赵野歉然笑：“我真是，自顾自说些陈谷烂芝麻。”

    赵野：“小姨不见外，这才畅所言。”他又闲话一阵，而后不痕迹问：“我听说宁王四留，连南办差都不忘寻芳，可听小姨的意思，他和任何姑娘都无瓜葛？”

    红叶：“殿寻问柳，不过为着败坏自家名声，私他对我们这班娘待之以礼。”

    赵野神刹那微不可见地凝滞，他盼望宁王乃是自己生父，如此更好摆脱义德帝，红叶吐的消息和他的愿望背而驰。

    他存着一丝指望，搭话问：“宁王殿可是为了曹七姑娘洁自好？”

    “正是。”红叶答：“不单我亲见闻，宁王府有位宦侍汪福，从殿幼年起便一日不曾暂离，贴伺候，他说殿不曾亲近曹七姑娘以外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