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一小童，贪着观看，拥人丛之中，恍惚便迷了路途。喧杂嘈嚷之际，渐行渐远，至桥畔，更觉四陌生，心慌急，呜呜哭个不停。忽有一舫近，二三姬，皆螺髻娥眉，袅袅婷婷走，闻小童啼哭，趋而视之，惊问连连：“哪家丢了个乖巧孩儿？”“莫非正合主人所寻？”“不须多言，去罢，去罢！”便靠岸，簇拥而来，牵其舫中以告主人。近旁人攒动，竟似不见诸姬及小童哭闹，仍笑语晏晏，观灯取乐。

    久矣，悠悠醒转，在家中，小间榻上。忙问母舅昨夜事，竟不曾看灯，更不知是何画舫。

    时元宵好景，灯初上，江岸画舫甚众，纤腰俏态，比比皆是。只无昔日所见舫，亦不见公丰姿。晗连不返，至夜半，方颓然去。忽闻人唤，回首，果姬二三，经年容不改。

    却有一小童，曰晗，卞庆人也。年甫七八，父母早丧，亦无兄弟姊妹，幸得母舅收养，不至于失所离。此日正逢佳节，街上各灯如锦绣铺成，又像仙倾倒篮，纷纷落了满地。晗与亲朋数人观灯，但见闹市里人涌动，嬉闹戏笑之声不绝于耳。

    “先生？”又笑，“此为吾画舫，常游于山之间。如此佳节，灯万盏，汝不必惊虑。”便使其望窗外，一江烟波浩渺，两岸灯影重重，果繁华至极，天少有。晗心稍定，既已舫中，无脱，不妨静观其变。虽年幼，仍有些心思，不教其人知也。

    然无人知，其幼时遇一锦衣公，闻数句糊涂话语，及，久而迷。遂牵引痴，明何为十年，何为姻缘。

    闻言，觉甚温雅，不似歹人，晗忙坐几在左，垂首不语。则其人叹：“姻缘天命，不过一小童……”当中未尽之意，似惆怅，又带几分恼恨。晗不甚明了，良久，怯问：“先，先生，此何耶？”

    愈惊惧，晗泪婆娑，不敢放声。则姬纷纷劝，曰：“莫怕，必送汝归家。”遂至室，虽不甚，却极为宽敞，陈设华丽典贵。又一几，上盛佳茗、珍果、酿，旁熏炉中燃新香，不似人间。

    晗愈惊疑，不敢复言，恐只一梦而已。

    “主人已候君多时。”

    “坐罢。”

    又数年，不觉成一十八岁，生得眉目清秀，风姿俊逸。尚未娶，远近争婚之，其母舅偶提及，则婉拒。有好事以姻事问者，晗：“姻缘所定，吾不违之。”再问，闭不答。常往桥畔，为寻一画舫，终无所得，多兴叹而归。众人便窃语，曰：“莫非有意于烟女，故不娶妻？”

    便，见公手斟芳醪，与之坐而共饮。晗方问：“久别十年，不知君昔时所言，有何缘由？”

，肩足，成一派闹景。

    其人亦喜小童乖顺，与他鲜果、香茗，更取白貂裘着。渐困倦，晗睡未睡，又闻只言片语：“……十年后……也罢，桑田沧海，何谈重遇……”遂伏几熟睡，唤之不应。

    及主人，姬个个行礼，婀娜生姿，声若银铃。闻其人曰：“可也。”便自掩双扉离去，留晗一懵懂小童，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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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更一盏，笑答：“月老顽笑，要为吾冷面冷心者，牵红丝一缕。吾不信，便命人行舟此。”

    不觉双颊微红，又问曰：“仍记十年之词，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