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一拐地走到窗前，爹坐在树编篮，也没抬，王老师尴尬地站着，苦婆心地劝。

    朱清和想起来了，这一年八月他和同村的刘通吵了几句嘴，两人都气上谁也不让谁就动了手，那时不知哪没搭对，他抄起石砸了刘通的，血汩汩地往冒，爹把他抓回来打了个半死，好几天都不能地。

    活过一世，他才开始想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刘通说他是泥堆上捡来的，不是爹妈的亲儿，不然为什么妈只给清亮买好吃的，爸很疼清亮，却总是打牲一样只往死的打他，整个家好像谁都当他是敌人，爷更是连看都懒得看他一，活了几十年连堂屋的土炕边都没挨过，有时候他也忍不住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

    后来偶然听人说，他爷爷听信算命神婆的话，说他生来就是克星讨债鬼，不许家里人对他好，等到了年纪撵去找活，能得富贵还好，要是穷困潦倒，往后就断了往来。

    “清和以后不念书了，王老师回去吧。”

    “好好的怎么不念了？清和是念书的好苗，只要多费心肯定是咱们村一个大学生，将来也能有份面的工作，不比成天对着黄土地？”

    朱玉田突然站起，脸涨红，声气地说：“王老师以后别来我家了，我说什么都不会供清和念书，他打破了老刘家宝贝孙的，我把家里的钱都赔净了，我家穷，哪有那么多钱供他？你快回吧。”

    王老师依旧不放弃：“初中这几年很重要，把底打扎实了，中大学才会轻松，玉田哥，咱们父母的，谁不希望孩有大息？别让咱们村里这棵好苗给埋没了。要不，你让他来，我和他说。”

    朱玉田的脸当即变得更难看，烦躁地摆摆手：“别说了，你快走，要是有心就好好教我家清亮，那才是有大息的。”

    王老师是从大地方来的公办教师，是正儿八经师范学校毕业的，没人知她为什么会来这么清苦的地方，但是人得漂亮又有学识，在村里很受人敬重。

    朱清和觉得摆在他前的只有上学这一条路，不然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跟着村里的大人一起去南方赚钱，那绝望的人生，他不想再经历一次，没多想，踉踉跄跄地推开门走去。

    屋外的光刺痛了睛，他闭了闭，走到树，声音无比定：“爹，我要继续念书，我想上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