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瞳孔亮成茶，盛在里，像白瓷碗装着碧螺。颈修，颔首敛目注视书页残片，耳廓晒红了，模糊在发上的光影中。

    那双没茧的手极轻动作，滴胶刷油，指腹平每一褶皱，最稀罕的是毫无停顿，每工序相连，他理得像熟能生巧的匠人。

    纪慎语完，鼓起脸了接。

    人家气，丁汉白不知自己为什么张嘴，手一使劲儿还把窗棱抠来一块。纪慎语闻声回，怔着和他对视，他扶着窗，毫无暴之后的窘迫，反光明正大地说：“把胶拿来，我把抠来这块粘上。”

    窗棱粘好，人也好了，彼此虽不言语，但都不像生气。

    纪慎语把晾好的书拿来：“师哥，给你看吧。”

    丁汉白差忘记是来偷书的，妥当接过：“我那堆残片看正好。”

    纪慎语心：“我也想看。”

    他们俩坐在廊，共享一本书，之间放着那堆残片，丁汉白条理清晰地讲解，瓷怎么分，陶怎么分，纪慎语不眨地听，一即通，过耳不忘。

    丁汉白忽然问：“你会修补书？”

    纪慎语揶揄：“瞎粘了粘。”对方没继续问，他松气接着看，日落之前不知不觉把第一卷 看完了。丁汉白合上书，没话找话：“跟同学去玩儿兴么？”

    纪慎语兴，可也有遗憾：“我想去博馆，大家都不喜。”

    “你想去博馆？”

    “想，可我不认路。”

    丁汉白从小最去的地方就是古玩市场和博馆，前者看民间行，后者看官方纳新，他不知纪慎语为什么想去，反正外地人来旅游都要去博馆转转，也不算稀奇。

    他说：“明天我带你去。”

    纪慎语忙谢他，那灿烂的笑模样还是他回见，严谨地说不是回见，是这笑容回给他。

    丁汉白喜玉石良木，喜文古玩，喜吃喝玩乐一掷千金，最不在意的就是别人心几许，不兴关他事儿。这空当纪慎语谢完笑完，他却在沉沉日暮里心豁亮，可能因为纪慎语笑得有些好看，不然只能奇了怪了。

    了却一桩心事，纪慎语当晚睡很快，并且睡得前所未有的安稳，一觉醒来半上午，先看隔那位起床没有，门关着，丁汉白还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