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爷开起玩笑：“最的丁延寿呗，我看你能跟他叫板。”

    纪慎语立即动作，好就安静等候，等丁汉白收笔那一刻不知谁带鼓起掌来。外行看闹，人们以为画完等于结束，殊不知这才刚刚开始。

    分秒过去，周遭寂静如空山，丁汉白手心汗，指尖冰凉，抬瞅一纪慎语，顺便活动酸麻的四肢：“撒癔症了？觉得没趣儿就别撑着。”

    丁汉白说完毫无停顿：“上重复。”

    纪慎语想起丁延寿之前说的，有事儿请教这个师哥就行。

    纪慎语解释：“有趣儿，我看迷了。”

    丁汉白不是贴微的脾，问话之前不考虑会否惹人伤心，就算问完也懒得后悔，直接敲敲石板：“我教你，学不学？”

    老大爷竖着拇指：“我把话撂这儿，玉销记的师傅在你面前也气不起来！”

    说话有微弱回声，丁汉白先解释：“这是汉画像石，直接在石质建筑构件上先画后雕，虎纹那块基本报废，我只能依照资料雕个一样的，然后给修复专家旧，展示的时候标明。”

    这儿不是家里机房，不是玉销记里间，是客量大的市博馆，现在也不是雕着玩儿，是在修复文。纪慎语卖乖叫一声师哥，凑近看丁汉白，看稀罕似的。

    临近中午，围观群众全都如痴如醉，惊喜之迭起，本以为画完就够了，没想到还要刀刻。一位本地的老大爷忍不住了，声说：“领导，我得夸你一句。”

    纪慎语回答：“说明年教，结果病了，说病好再教，结果没好。”

    “珍珠。”丁汉白忽然叫他，当着这么多人瞎叫，“刀尖，准备上三号胚。”

    丁汉白非常合：“玉销记好几个师傅，你说谁啊？”

    丁汉白不置可否，等墨晾兀自刀，任对方看。他知纪慎语和自己的不同，他着狂，纪慎语是藏着傲，看看也好，迟早都有切磋那天。

    丁汉白接过钻刀：“我得忙一天，你逛完就和小姨回家吧，别走丢了。”

    博馆很多类似展品，纪慎语明白，丁汉白将他拉近，细细地教：“这块先用剔地浅浮雕廓，细致地方换线刻。其他一般还用减地平面线刻、凹面线刻、浮雕和透雕。”

    这到丁汉白发怔，很不确定：“纪师父没教你大件石雕？”

    纪慎语没动：“我还没见过你雕东西，我想看看。”

    本地居民乐起来，外地游客不了解但也跟着笑，丁汉白本就不是什么低调儒雅的人，声敞亮：“我还真不能跟丁延寿叫板，我得叫他爸！”

    包着四边的鬼魅纹，繁复又一致，丁汉白平移笔尖，手腕端平丝毫不晃，将近一米五，半米多宽，他除了蘸墨停顿，几乎一气画了近四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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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慎语离得近看得清，把每一笔畅线条都欣赏一遍，可看的速度居然追不上丁汉白画的速度。

    丁汉白回被叫领导，真恨张寅不在，不然能臊白对方一脸。他刀没停，笑应：“最好夸到上，偏了我不听。”

    他那时候不服不信，此刻那怀疑已经地动天摇。

    说完再不吭声，一刀接着一刀，庖丁解般。中午人松动，工作人员趁机将这间展厅清场，静了，冷了，只剩没温度的文，还有俩屏着气的珍珠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