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鲜，筷一掐烂成小片，纪慎语知这是怀柔政策。他唯恐自己心绥靖，没吃，话也不应，转去与姜采薇化解尴尬，询问姜廷恩怎么周末没来。

    纪慎语待足一天，傍晚映着斜巷。他提溜着琥珀坠，忍不住想，这黄昏的景儿丽与否，原来全看心。彼时丁汉白载着他，琥珀衬晚霞，是光影斑驳；而此刻，他独自走巷，只觉得西风残照。

    人齐，丁汉白胃不佳，左手边那位缩着肩，生怕被他碰到。可怜他挨了打，脚不沾地忙一天，回来还要面对场失意。

    纪慎语起递上，不可避免地碰到丁汉白的手臂。丁汉白不禁闷哼一声，端着麻油碟抖三抖，撩袖，一褶一褶挽好，小臂上错的伤痕。

    耽误这么些日，明天要上学去了，他舒气，寻到了躲避的方法。

    片刻之后，纪慎语小心地问：“师父，你既然知分寸，为什么不图富贵？”

    那掸某年打得木四劈，丁延寿缠了圈扎实的铁丝，伤人更甚。

    丁汉白说：“疼是肯定疼，我就算心坏，可也是的。”夹一片鱼，侧搁纪慎语的碟中，“药也自己胡了，知你不乐意帮我。”

    梁鹤乘将遗憾从房怀清那儿转到自己上，摇苦笑，连三杯茶。他坦白：“我就是折过才知分寸重要，这颗了瘤的烂肺也许就是报应，就算图富贵也没命享了。”

    纪慎语因那哼声侧目，看清伤忘记将目光收回，手臂这样，肩膀后背只会更严重。他急忙问：“疼不疼，你药——”他又刹车，如止损，怕问完更勾缠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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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采薇说：“快期末了，他爸让他在家学习。”

    纪芳许早年教纪慎语练手指力，玻璃窗，中间画一，夹起小石反复地扔，力量和准一起练。纪慎语不知击碎多少窗，可正因为带有破坏，才觉得有趣。

    丁延寿说：“慎语，把你那边的韭给我。”

    油化，遇辣椒后铺一层红油，姜漱柳一瞄：“还没开吃呢，谁把萝卜片嚼完了？”

灭，那腔怒意霎时消减，化成惊愕与惋惜。嘴上骂得再狠，心中再是不忿，真知晓昔日徒弟事儿，仍免不掉伤怀。

    纪慎语捧着自己那碗麻酱笑，二指夹住颗糖蒜掷去，稳准狠地砸在对方眉心。丁可愈一愣：“会武术啊……力还大！”

    他就那么招人恨？和老三都能笑闹起来，他这原本最亲的反而被打冷。

    提到学习，时机正好，纪慎语说：“师父师母，

    丁汉白未其门先闻人声，去见纪慎语和丁可愈聊得正，各执一叠糖蒜丢来丢去。等纪慎语瞧见他，蒜也不扔了，话也不说了，那笑模样更是雁过无痕。

    师徒围桌，吃了心，也了心。

    群居的丁家人夏天因拆伙，天一冷恨不得顿顿饭聚成一团。铜火锅，上次砸盘摔筷的画面历历在目，谁看了都心有余悸。丁延寿安抚大家，毕竟他刚狠揍了丁汉白，估计这顿能吃得和和。

    丁可愈随手一指：“纪珍珠生吃的，我瞧见了。”

    红泛紫，渗着血丝，破结着层薄薄的痂。

    梁鹤乘转念又思索，报应与否暂且不论，可甲之年收一徒，绝对是上苍垂怜，便也释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