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他回，那这些料总不能搁一辈。留一，其他全搬到玉销记分一分。”

    纪慎语僵着不动，却也想不到拖延的办法，对方名正言顺还有令，他违抗不得。了钥匙，他无助地立在院里看伙计翻箱倒柜，那些都是丁汉白喜的、宝贝的东西。

    走时潇洒，什么都没拿，这么快就被人要了去。

    丁尔和走来，笑得好看：“汉白是个有的，家业不要撇去自立门，似乎一都不眷恋。其实我觉得你更应该走，跟人家亲儿掺和一起，还日日赖在这儿吃饭睡觉，多臊得慌。”

    纪慎语转浇，没吭声，这羞辱他受得住。

    对方却没完，又：“亲儿走了，非亲非故的留，说去简直天之大稽。你倒心安理得，是就你这样，还是你们扬州人都这德行？你爸当初也有意思，托孤，托了个天煞孤星，专破坏人满家，不过也对，你是私生，病应该是娘胎里带来的。”

    纪慎语扭脸：“怎么？激我？”他把铝壶一撂，“我坏了丁家的门风，糟践了你们丁家的人是吗？我怎么能安生待在这儿，我应该一护城河了断是吗？可是凭什么？我没有犯法，时至今日依然是玉销记的大师傅，你是吗？国家主席没批斗我，公安局没给我立案，街派所的民警没找我谈话，就连居委会大妈都没对我指指，你凭什么？你丁尔和算哪葱？！”

    他迫近一步：“我是私生，比不得你，你娘胎清白，红苗正，有个了不得的伯父还有略逊一筹的爹，那真是奇怪，你的手艺怎么还比不过我这个私生？是你天资愚钝，还是我聪慧过人？听说你学机械的，考过几次第一？拿过几张奖状？估计就是个中不溜吧。不如我给你指条明路，雕不名堂趁早改行，修表开锁钎拉链，认清你这条平庸的命！”

    手艺低人一等，对呛也占不了上风，废！丁尔和面红耳赤，“你你你”地絮叨，半天没再憋半字，待伙计搬完，他丢句“恶心”便走了。

    纪慎语咙胀痛，脚步虚浮，走上北屋台阶徐徐跌倒，傻傻地瞧着这院。富贵竹绿了又黄，玫瑰谢了又开，他遭遇这人生的颠覆，熬过，盼着有一条光明大。

    后悔吗？他每天自省。

    但他的心早被丁汉白填满堵死，这凡胎俗骨也叫丁汉白疼得髓知味，改不了了，回不了了。像个泼无赖与人对骂也好，呕心维护家里滴利益也罢，他一都不后悔。

    缓过气，他关好门窗去玉销记，不料门厅有个墨镜的老，正是张斯年。

    隔着一柜台，声音都低，纪慎语捺着急切问：“张师父，我师哥他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