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家在黑夜里聊天，说话，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脸，就好像参加一个神秘的集会一样，步都不自觉地变得轻快。

    时延跟徐泽听着孙秀和唐安民聊起他们小时候偷山芋的事儿，两个大人找到共鸣似的，一起傻乐。时延和徐泽也一起笑。

    徐泽问，“你们也上学吗？”

    孙秀和唐安民你说一句，我说一句，“上啊，学费只要几块钱。”

    “我们是公粮。”

    “粮也可以，钱也行。课的时候老师还带我们去那些收过的田里捡麦穗呢。”

    “跟我们差不多。”

    这些上了年纪的人讲小时候，第一次听起来总像是传奇故事似的。

    唐安民以前在大队里挣工分，半夜回来居然能喝掉一盆稀饭。孙秀去生产队打油，油要往外撒，她竟然就对着油壶把油给喝了。

    徐泽听得津津有味，一直走到大队的场地上。

    那里，一大荧幕，正准备放电影。

    到都是人，到都是凳，到都是吵吵闹闹说话的声音、嗑瓜的声音。连草堆上都窝着人，房上也骑着人。

    电影一开始，满场的鸦雀无声。

    学校小店的胖男人摆了个小摊，估计这一夜就得挣上不少。

    孙秀领着三只男汉，穿过人群，直接就找到她好妹给占得座了。唐安民和时延坐，徐泽坐在时延的怀里，时延替他挡着夜风。

    灰的屏幕上，闪动着几个大字——七七事变。

    估计再没有比这里更好的电影院。

    虽然过来的寒风刮得脸疼，电影是黑白的。可天的场地是那么安静，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阵一阵的白光。

    时延把徐泽往怀里拢了拢。一只手伸着捂着徐泽的鼻和嘴，遮着风。徐泽专注地看着电影，鼻里呼的气一一地挠着时延的手心。

    宁静且安谧。

    时延突然悟了，他似乎开始主动地周围的一切，于是变得容易被动。就像是此刻，他就觉得心无比，仿佛那些倚靠着拳脚功夫、每天伤痕累累的日全都不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