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太小了，而且和萧阿姨学琴的那段时间实在太短了，也就半年多吧……不是我们家搬家了，萧阿姨也没搬走，反正我也搞不清楚，都是我妈说，我就听着，孩不瞎打听大人的事，这是我们家的规矩。爸爸还是经常差，妈妈还是经常加班，但是妈妈把我丢给外公外婆带了，她了班就去外公外婆家接我，我经常在她车上睡着，迷迷糊糊的，一觉睡醒，怎么天就亮了，怎么我就到家了呢？小孩儿就是这么糊里糊涂的，您说是吧？

    “萧阿姨当然不是科班，我也不知她从哪里学的钢琴，我妈说她弹得还不赖，人也耐心，所以才让她当了我的钢琴启蒙。其实照我妈的说法，萧阿姨还全能的，应该算一个文艺好者了，不仅会钢琴，还会舞，还演过话剧，她在纺织厂上班的时候是他们厂里剧团的女主角，那时候演样板戏，《白女》，她演喜儿，扎两个麻辫，一上妆，我妈说，还像那么回事。喜儿落了难，在山里暗无天日过了十年，萧阿姨不用化妆就能上。

    “我在萧阿姨的葬礼上见到了她的儿。您是不是要说，我刚才还说萧阿姨没生过孩，怎么这就蹦了个儿来？孩不是她生的，也不是她领养的。她给人当后妈。

    “她这辈都在给别人当后妈。

    “萧阿姨结过三次婚。第一次是在纺织厂女工的时候，和给纺织厂看门的保安结婚了，后来离婚，接着和我之前提到的那个司机结婚，后来司机了车祸，雨天，刹车失灵的事，幸亏车上没其他人，不然这人命债还不得算到萧阿姨上去，您说是吧？司机和萧阿姨结婚的时候就带着个孩，是个儿，比我大一岁吧，殡通知了他，但人没来，听说在一间不错的学校读书，领全额奖学金。

    “我在葬礼上见到的萧阿姨的那个儿是她第三次婚姻时得来的继，和我同岁，比我早读书一年，今年二。

    “萧阿姨怎么死的呢？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妈说是血压，她儿说是受了刺激，还有人说萧阿姨是自杀，我妈不说，我也不好问，好奇还是有好奇，就多听了些别人的闲聊，听得也是囫囵吞枣，就是说她死之前一段日，疯疯癫癫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邻居还报过警，说她扰民。自杀和发疯我是不太相信的，您想啊，萧阿姨从小到大都不怎么顺遂，小时候要照顾弟弟，成人了，婚姻也不圆满，别人没少背地里说她是扫把星，克夫，她也不都过过来了吗？到底还有什么事能把她疯呢？那得是多大的刺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