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坐，积了厚厚一层雪。顾一铭掸去积雪，坐在椅上仰起，刚好可以望见方晓家的一扇窗。天很快暗了来，那扇窗透一个灯光勾勒的剪影，因距离太远而显得很渺小。那人影在昏黄的灯光中只那样小小一个，却轻易勾动顾一铭的全副心神。

    顾一铭最初在想，方晓在什么呢？然而很快就什么都没想了。方晓在那里，这就很好。他望着那个窄小窗里的人影，像看到一个圆满的世界。

    顾一铭收到了方晓的电话，才发现竟已过了半个多小时。往年节附近北京已经转了，这年新年来得早，仍然是最冷的时候。冬日严寒，连骨里都渗着寒气，他试了几次才解锁手机，接起电话，却听到那方晓刻意冷淡的声音：“刚在隔音室没听见……小顾，你有事吗？”

    顾一铭说：“有事。”他不听方晓这样讲话，心里便想将他面揭掉，给他一惊喜。他边起往楼走，边答：“给你送外卖。”

    “哎？”

    方晓来开门时脸上还有掩饰不住的惊讶。他心不在焉地接过顾一铭递来的外卖，视线落在顾一铭肩背沾到的雪沫，一言又止的神。

    顾一铭难得见方晓这样踌躇，主动问：“怎么了？”

    方晓没有回答，反问：“外卖显示半个小时之前就签收了……你在外面等了半个多小时？就没想过我可能不在吗？”

    顾一铭答得理所当然：“楼看得到你家的窗。”

    方晓意识接话：“那你就没想过——”他说到一半，自己先打住了，皱眉思索片刻，正待说些什么，一抬却看到了墙上的装饰钟。他暂且放了这件事，转而：“我还有些工作要接，你先坐一会儿，让我想想。”

    说完，他饭也没动，匆匆地了房间。

    顾一铭猜想他工作繁忙，不好打扰，便呆呆地坐在客厅，与外卖粥盒上的卡通人对视。卡通人旁边印了一首打油诗，写“人生好似一碗粥，煮煎熬无尽”，后面还有两句，写在盒的背面，被塑料袋挡住了。顾一铭没有去转动它。

    方晓回了隔音室，并没有立即开始工作。手最后一项编曲在等件的导，他原本的打算是趁着等导的时候取了外卖填填肚，此刻却着额毫无建树地发起了呆。他想了好久也没能理清思绪，被电话铃声打断时才发现一直忘了开始。

    唐绍一等他接起电话就急吼吼地：“歌呢歌呢都半小时了大哥你还没导完？”

    方晓边作边解释：“抱歉，刚走神忘了。再等一刻钟给你。”

    “走神？！”唐绍大叫，“方甜甜！你说了年前就我这一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