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鬼神。

    临刑前的那个晚上，他靠墙而坐，望着窄窗外的满月沉沉睡去，梦到了五柳。五柳转过，背对着他。他那个已故许久的小厮背上着一把工良的匕首，背上的布衣衫被染成了血红。

    他还记得五柳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保护丞相，有刺……”

    真是对他最大的讽刺。

    那把匕首是韩明的随之，杀害这个耿耿忠仆的刺客就是被忠仆心心念念惦记着的丞相自己。

    那时，他第一次萌发了这样的想法——

    命啊。

    而来到这个世界上，他好容易打定主意要放往昔重新开始时，那张和毕寒一模一样的脸就又闯他帘中。八卦仙人叫他不要越陷越，殊不知，若非那个“天”的心安排，他岂会如此沉沦？

    至于了断恩怨……他早先就说了，所谓报仇，他不想，不。桥归桥，归便好。为何非得教他亲手了断不可？

    把众生玩于鼓掌之间，真得那么有趣？

    韩非明一把推开八卦仙人，自顾自向前走着。“既然如此，那我任凭罗家人杀了就是。”

    八卦仙人急，一边追上去一边酝酿着就又要开相劝。

    “韩某这两辈——”韩非明一气，狠狠打断他，“只有一徒、一志、一友。”

    他顿了顿，但八卦仙人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得愣着。

    “……那一徒，早就没了。至于治国平天之志，如今看来，更为笑谈。如果连你……”韩非明苦笑了一声，停脚步，撑着额，了太，“那韩非明生无可恋，死亦何哀。”

    “……你别这么说。”八卦仙人猛然发现面对对方沉重的悲伤，自己筹备好的劝阻之辞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心一横，“我帮你！……，就让我被死装拍死得了，大不了老辞职不……我帮你，行了吧。”

    韩非明着的手指僵住，半晌后终于放来，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我也没打算走。”

    ……什么？

    八卦仙人瞠目结，少顷，讷讷：“你说清楚？”

    韩非明笑意更，“我何时说要离开毕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