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里，久久不能眠的还有别的人。

    *

    第二日早晨，李心醒得早，梳了个双丫髻吃过早饭就往温容院去了。

    温容一贯起的早，这会果然已经在书房开始读书了。

    李心若无其事地走到属于她的椅面前，低着写了几个字，没一会儿就搁了笔：“舅舅，这几日不练，前面学的都已经忘记了。”

    “你学过隶书，三天不练手生的理你应该明白。”

    应了一声，李心低着无意识地写写画画，忽而瘪着嘴带着委屈：“舅舅……不是我。”

    半晌，温容才“嗯”了一声：“我知。”

    李心握笔的手越握越低，墨都沾在手上她还不自知，仍旧垂着脑袋痴痴地解释：“是我偷看了您的文章，却不是我传去的……”

    李心晓得舅舅一向敛，并不喜张扬炫耀，况且昨夜父母亲的对话，言辞之间不像是赞誉的意思。她实在不是故意让温容立于此境地。

    温容什么都没多说，只：“与你无关。”

    文章是他自己传去的，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室一片沉寂，舅甥两个都没有再多言。温容的笔在纸张上走龙飞凤，字形清瘦，锋芒毕，傲岸凌厉，看起来有些刺目。

    李心讷讷地开：“舅舅……您知是谁传去的么？”

    温容的笔终于停了来，他低看着纸上的字迹，觉着有些锋利过了，便把纸成团，仍在旁边的铜盆里，等着待会儿让丫鬟一拿去烧了。

    李心见温容不答，料想舅舅自己也不知，定是轻信了哪个，才不小心把文章传了去。随后又老实地低写字，一笔一划写的认真极了。

    温容侧看见外甥女乌黑的，柔顺光亮的发像一段黑绸布。这么小的孩，不应该知太多。他终究是永宁侯府的人，是个父母早早双亡的人。

    李心这厢起的早，吴卿亦然。昨个忙活了一天，她夜里睡的沉，早上虽然醒的早，神却很好。

    才在随遇堂梳洗罢，二门就来了人跟吴卿说吴家来了人，送了厚礼来。

    吴卿把礼单接了过来，去隔院让朱芸瞧瞧东西，结果老夫人让她自己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