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就是明年了。五福班这些日也在同乐楼连台地演戏，但因为没有秦梅香搭班，虞七少爷兴致缺缺，很少过去了。

    景泰楼在荟芳里东边儿，是一勾栏汇聚的闹地方。它比同乐楼小些，最初是个茶园。因为年久远，且在这里走红过几位梨园的大家，所以也是城中数得上的一戏园。

    这一日门的牌上，牌挂的是最近风正劲的旦角儿杨银仙，二牌才是几位名老生和蒋玉秀。虞冬荣觉有儿奇怪。照梨园的规矩，一般牌是挂老生，因为老生在诸行当里地位最尊。旦角儿若非唱得特别好，轻易是挂不上牌的，更别说单独挂牌了。虞七少爷不由得生几分好奇。

    他往里走，收票的把他拦住了。虞冬荣报了小玉麟的名儿，那人给了他一个座位号，是个偏的位置。景泰楼这一日似乎格外火，前后都满了，最后的几十个座儿一瞧就是后加的。虞七少爷听戏，向来要么包厢，要么前座儿。冷不丁需要在人群里挤，不由得生些委屈来：这小玉麟，怎么留座儿也不知留个好的。可转念一想，他在班主跟前儿不算讨喜，能留这么个座儿，想来已是很大的面了。

    他叹着气找座儿，听见后隐约有人喊他：“七弟弟！七弟弟！”

    回一瞧，姚三小正在那儿冲他挥帕呢。

    于是得以和姚家的女眷们上楼去坐包厢了。

    若认真论起来，虞家和姚家是沾着亲的，姚家又一向风气前卫，不把男女之防看得那么严厉。姚家老太太快八十的人了，还很朗，拉着虞冬荣的手左看右看，把虞七少爷看得发麻。两位姨太太簇拥着老太太，也笑瞧着虞冬荣。

    虞七少爷笑得面疼，对于贪好座儿一时觉得有些后悔。姚九小拧着帕，风婉转地冲他笑：“七哥哥，您可有日没来看我们了……”

    虞冬荣冲他笑笑：“白忙了一整年，正寻思着过年去瞧瞧你们……新得了几瓶好香，都给你们留着呢。”又很乖巧地冲姚老太太笑：“我大哥前些日托人送回来了儿黄梨的木料，找人给您打了几样小玩意儿，过些日想必就能送过去了。”

    他们这样的人家，哪有什么真的“小玩意儿”，姚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那敢好，荣哥儿有心了。什么时候打算定来啊？老太太给你主，定让你娶个好的……小孩家家的，也不要不好意思……”

    虞冬荣笑容一僵。姚三小赶忙科打诨，想把这话岔过去。谁九小突然声：“哎呀，祖母！您说什么呢……”无限羞的模样。

    几个辈都意味地笑了。

    虞冬荣有儿摸不着脑。姚三小见状不对，连忙拉着虞冬荣往边儿上坐：“戏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