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这里有些人，是真心实意地同他好，并不是拿他当个玩意儿来看。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这本是礼节，礼不可失。但是同许平山似乎是讲不通这些的，于是略提了提，也就不费了。

   秦梅香这一次复，声望更胜往昔，于是堂会的邀请就多了起来。但凡能请得起他的，无不是份贵重之辈，推也无从推起。没法，常常是一场赶着另一场，了个疲于奔命的架势。免不了偶尔一次半次误了座儿的戏，惹观众闹脾气的时候也有。

    这样被打了个岔，好像炮仗了引线，一个响儿都炸不来了。他一喝光了茶，皱着眉：“问你呢。”

    许平山起初是调侃和抱怨，后来就发起了火，让秦梅香把这些应酬推掉。可哪有那么容易呢？都是捧他的人，于于理，总不好拂人面。一味地清，就要被说成是不识抬举。说到底，他能红，也离不了这些达官贵人。哪怕何翠仙那样睛在上的艺人，还不是一样要笑着应付这些。

    但偶尔还是有些麻烦。比如他赴一次酒会时不小心把酒洒在某委员上，于是焦急万分地去。手忙脚间被拍了个正着。照片一登来，他脸上是笑的，那位秃委员抓着他的手，也笑得见牙不见。这就浑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许平山最受不了他这样。不闹脾气，没有恶言，单是不说话，偶尔还笑一笑。顺从得不得了，可也就只剩顺从了。秦梅香模样好，床上功夫也不错，从来不当面拂他的意。可许平山就是觉得气闷，有火没发。何况发了也没用，他天大的雷霆，到了秦梅香上，似乎都只是雨。抖抖衣衫，什么都留不。

    他这样引人瞩目，上的应酬也越来越多。人红是非多，这样艺双绝的名伶，既是贵人们的儿，也是小报记者的饭碗。他走到哪里都要被人跟着，动不动就被闪光灯吓上一。今天同别人多说笑了两句，明天报纸上就要信誓旦旦地登他与某人如何如何。最初还只是就事论事，后来就发展成捕风捉影乃至无中生有了。

    他越是这个样，许平山越是不能甘心。

    终于有一日实在忍无可忍，他问秦梅香，你那心是不是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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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以为只是些钱，也有儿逢场作戏的意思在里。谁知越到后来，越是

    秦梅香很快就坦然了。说就说，反正消息一天好几个样。这里这样说，那里那样说，没个准儿的。变得多了，人家就算看了也不见得会信。

    秦梅香正在沏茶，提着壶细细地吊，投茶，滤茶，分茶。和他在台上一样，行云，一气呵成。分过了茶，慢慢摇着瓷杯，放在小碟上向许平山递过来。茶香袅袅，清绿，甘幽。明明是同样的茶，与许平山平日里拿大茶缸来喝，味是孑然不同的。

    秦梅香晃了晃自己的杯，抿了一：“将军说笑了。”

    虞冬荣和报界的朋友打招呼，但大报之外还有小报，想完全把言禁绝是天方夜谭。人们总是对名人的私生活兴致，津津乐。百姓的八卦之心一日不歇，就永远有人指望着靠这个来吃饭。

    刀山火海里过来的，混到如今，最不缺的就是床上的人。可自打遇上秦梅香，许平山瞧谁都成了庸脂俗粉，草草的，再没一个能得了。也不知上辈是造了福还是了孽，让他遇见这样一个无无的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