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菡回过神来，摇：“总也没有十全十的。要么就是糊涂，要么就是聪明过了。”他这是开始数落起边儿的这个徒弟了。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击一章继续阅读!)

    杨清菡早年收过一个叫兰幽的大徒弟。样样都好，祖师爷赏饭的那。从一登台就开始红，可惜在应酬时被人带了歪路，小小年纪染了大烟瘾。杨清菡急坏了，绑也绑过，治也治过，各法都试了，就是戒不掉。然而兰幽唱得实在是好，有他在台上一天，别人的座儿都跑光了。也许是碍着别人财路，也许是自己厌了世，也许是意外。一日上台之后去应酬，死在了玉带河后的一家馆阁里。怎么死的，谁也讲不清楚，只知死得很不面。当日同在一的人很多，遗老遗少，富商贾，梨园里角儿，都有。谁也不承认这事儿同自己有关系。

    杨清菡了一阵，慢慢有些神：“我瞧着他，就想起你师兄来。好的一个孩，就是胆小糊涂，早早就没了。有时候我也想，那时候对多儿耐，是不是现在你师兄还唱着呢。若唱着，还能同你搭个伴儿……”

    杨清菡伤心至极，自此恨透了一直带着兰幽应酬，教唆他大烟的宝英。案被稀里糊涂地结了，杨清菡提着宝剑追到家要宰人。宝英起先还敢与杨清菡对骂，后来见动了真格，什么气势都没了。台上演帝王将相的，台像小丑一般哭爹喊娘地被杨清菡一路砍警察局。杨清菡为这事儿蹲了半个月大牢，来后心灰意冷，说苏派就绝在兰幽这一辈儿了。

    他怕杨清菡想多了伤心，把豆沙圆往他跟前推了推：“师父，再不吃要凉了。”

    直到后来遇见了秦梅香。

    原来是早就去听过了。秦梅香在师父边多年，哪有不知他的心思。但还是忍不住埋怨：“您既然有心收他，又何必当面挑了他那么多病。他又一向是个胆小的。”

    秦梅香笑了笑：“您瞧小玉蓉，往后……”

    秦梅香叹气。他知杨师父说的话在理。

    他是个洒脱人，唯有对这件事讳莫如。秦梅香刚红时，有一日同宝英去，被杨清菡瞧见扯回来，不由分说被罚在祖师像前跪了一整日。秦梅香是个灵慧的，领了罚之后去悄悄问了曹班主，才晓得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杨清菡吃了几豆沙羹，想起了一桩事：“这回去申江走，倒是见识到了那同行的闹。别的也罢了，我瞧那机关布景真是有意思，比咱们一味在台上唱好得多

    “小狗一个。”杨清菡直言。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儿了，旧王朝仍然有个名义上的皇帝。世比如今还，官中断案全是糊涂账。曹家班上打，可惜最后也没能替兰幽讨个公。

    “我就是要他知，甭会两戏就得意了。他还差得远呢。”杨清菡拿刷和细绢仔仔细细地面：“腰那么，手那么。没等唱个什么样呢就先成了家，往后拖家带的，负累多。若是再不苦工，凭他有多好的嗓，也是没用。”

    秦梅香失笑。杨清菡喜给刚见面的人判词，周围的人或多或少都得过的判。虽然不好听也不客气，但往往一针见血，一语中的，所以成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儿。叶小蝶是小财迷，何翠仙是小心儿，曹小湘是老鹌鹑，蕙香是小木。秦梅香也得过，是小人——那时候他面黄肌瘦，像个小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