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唱戏，听上去像是天方夜谭。可这不是没据可循的。他们学戏的，一板一都是规整至极的东西。有技艺湛的老艺人，在撒了石灰的地上走圆场，不论走几圈，地上都只有一圈脚印。

    就这么着开始，每天像从前一样去戏园演。龙比不上路的角儿，收自然是微薄的。但好歹能自己养活得了自己，这是人的一分底气。

    唱戏的功夫是经年累月的，一日不练，骨都不对。所谓一天不练手脚慢，两天不练丢一半，三天不练门外汉，四天不练瞪看。武生在这上尤其。小玉麟在家吊嗓恢复了一些，但飞脚，旋，翻这些，他起来没有从前轻盈利落了。战场艰苦，他捡了条命回来，可曾经健壮的骨上也留了不少暗伤。这个行当又最是怕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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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想听的。”

    第49章

文课从来都没学好过？”

    李万奎见了人直摇。苦于曾经的分不能半不顾，所以犹犹豫豫地给他安排了个龙的活儿。趁着戏园生意还没开始，秦梅香领着他把戏台走了一圈儿。了场提前给他勾了脸，穿好衣服，然后安排他安安静静在角落等着。

    秦梅香犹豫许久，最后还是答应了小玉麟。虞七少爷不在，这事儿就他们俩自己主了。秦梅香让自己的跟包陪在小玉麟边，带他去了庆华班。

    黑暗里，他终于听见小玉麟笑了：“那我和你说说新兵训练的事儿吧。”

    小玉麟轻轻地：“你不会听的。”

    “好。”

    何茶倌儿听说小玉麟是

    没戏也没应酬的时候，秦梅香带他去锦绣茶楼喝茶。因为有熟人，所以可以坐在隔帘儿的小间里。那姓何的茶倌儿也在，无事时就与他们坐在一块儿摆龙门阵。秦梅香但凡过去，总是请他些茶果，听他讲讲城里的秘闻。

    因为睛看不见了，所以武戏的龙也不了，只能个打旗之类的活儿，算是龙里的龙了。他也不在意。听见锣鼓响和脚步声，跟在人家后就上去了。站位置时也是正正当当的，没有什么纰漏。这样一场来，别人都很惊奇。有多事的，伸手在他前晃，被小玉麟听风辨音地躲开了。他确实不太像个瞎。

    秦梅香很担心。人好不容易回来的，万一走丢了可怎么办。小玉麟心里倒是有数的，只是似乎一时解释不明白。最后他想了想，把自己真正的想法说了来：他不想每天在家，想回去唱戏了。不拘什么，哪怕当个龙也好。

    小玉麟在家歇了一阵，就不太安分了。虞宅不小，但毕竟只是个宅院。失明这件事似乎让他的耳朵更灵了。每天坐在院里的树，东家咳嗽，西家切菜，乃至一里外的吆喝声，他听得一丝不漏。虞冬荣事忙，他白天偶尔悄悄门，顺着墙走，一步一步记步数，记墙上的印记，然后再分毫不差地走回来。秦梅香有一次偶然白天回来取东西，在街角看到他买果，吓了一大。带回来一问，苗氏也是大惊失，她整日在房中针线，压儿不知小玉麟是什么时候门去的。

    话音没落，他就被小玉麟扑倒了。虞七少爷气闷地叫：“我的腰我的腰！”

    小玉麟扒在他上，泪把他脖颈得漉漉的。虞冬荣等了一会儿，低声：“和我说说你自己的事儿吧。打仗啊，唱戏啊，小时候啊……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