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说，崖儿鼻蓦地一酸，“你……是不是因为生我的气，才决定回去的？”

    像有什么遗落了，一颗心不停沉，沉了地底。枞言在仲的夜幕站了很久，低思量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母亲要找，那是生命本能的牵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月儿的安危呢，好像又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满腔赤之心，不受任何世俗的浸，他只希望她平平安安活过耳顺之年，不要等他某一天回来，看见她父母的墓旁多了个小小的坟茔。

    崖儿整夜辗转，将近天亮才闭了会儿。再醒时天光已经大亮了，慌忙起门看，院里两个婢女正蹲在坛前浇培土，魍魉和阿傍抱着，靠在抱旁说笑。

    过普通人的日，她也想，可是真要到何其难！只要牟尼神璧还在，她就逃不脱，还有往日的那些仇家，波月楼归她了，兰战结的梁当然也归她。只需要一个契机，世的秘密被，那么成为武林公敌指日可待。

    魍魉迟疑了说是，“属等送他登舟的，他说要回故乡……楼主，他为什么忽然决定离开？是不是因为昨日魑魅的话……”

    他模棱两可地回答：“如果有缘的话，以后还会见面的。或者将来你决定寻找孤山鲛，我可以为你护航。”

    不忍心相送，间关千里陪她来去，难是为了最后别么？早知如此，还不如不遇。

  母亲还在不在世，他不知。几十年里他游过了最远的湖海，翻遍每一架鲸落，那些腐败的，被鱼虾吞得面目全非的尸悬浮在里，屑漾如同海藻。很多已经无法辨认，连他自己都不清，那里面究竟有没有他的母亲。

    他微微顿了，还是摇，“我不会生你的气，只是觉得你太执着，不懂得珍重你自己。以后别再这样了，你经历那么多的苦难，不是为了继续在这个渊里打。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离开波月楼，去过普通人的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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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转过往台另一去，绯的一席衣，裙角被夜风得扬起。风势微歇，层叠的裙裾如瓦上轻霜降落来，绕过石的望，踏上了廊，渐渐走远了。

    只有不停寻找，在途中就有希望。也许他的一辈要在寻找中度过，所以还会不会回来，他也说不清。

    可是留他，对他来说未必是好事。崖儿这刻倒希望他快走，敷衍着：“以前没有遇见你，我也活得好好的。现在楼里弟众多，个个都是手，就算那些武林人士寻衅，杀波月楼也不是易事……”这别实在让她讨厌，她胡摆了两手，“你不用我，人各有命，谁也救不得谁。天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走的时候我就不去送你了，你自己多保重。”

    她是想到了，怕纷争再起时连累他吧！他反而犹豫了，“我走后，谁护你周全？”

    她笑得有些凄惨，背靠着栏杆轻声说：“人在江湖，不由己。就算找个世外隐居，只要有心人想找你，一样可以把你挖来。这世上，哪里能供我安居？我唯有日夜举着刀，刀锋向前斩尽浮屠，才有一线生机。”言罢如梦初醒似的，直愣愣望着他，“你要走，也好。将来如果还回来，波月楼就在这里，随时迎你。”

    她怔怔站了会儿，披上罩衣楼。两位护法见了她便迎上来，她朝外望了，“少游，枞言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