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不过能裹腹，冬有寒衣，已经够了。

    最初给沈浩允送饭时，他从不说话，每回她去，他都缩在黑暗里，师太说他脾不好送完饭别去招惹，她也不敢多话，直到有一回她见到他脚上沉的铁链。

    他一个人，孤伶伶地被锁在塔里，哪也不能去，她觉得可怜，就把自己刚刚驯养的一窝鸽送给了他。

    “我父亲以前是驯鸽人，没遇灾时，家里养了好几笼鸽，我跟着我爹学了不少驯鸽的本领。他那时不理人，我就想拿着鸽给他解解闷也好。”明烟说着不知想起什么，脸一皱，“可谁知，我第二天给他送饭时，看到他掐着雌鸽要杀……”

    她救那窝鸽，问他为什么。他终于开，说自己厌恶动，讨厌它们不听使唤，难以亲近，总要伤害他，不是要挠他的手，就是要咬他，要么就用嘴他……他说自己是个和父亲一样丑陋的人，所有人都怕他。

    “我不知他为什么那么说，我只能安他，说鸽很听话，说我会驯鸽，我可以让这些鸽听我的命令，想飞到哪里就飞到哪里，他听了很兴，让我教他驯鸽。后来，我们就熟了。他人很好，我只教他驯鸽，他却教我读书识字，给我讲很多故事……”明烟笑起来，平凡的五官生动许多。

    “他不发脾气吗？”秦婠想起沈从山，沈从山天生有疾难以控制自己的脾气，也不知沈浩允是否一样？

    “发！偶尔也会发狂，师太说那是他被关在塔里的原因。他发狂的时候，会在塔里大声尖叫，把自己撞得遍鳞伤，第二天躺在床上动也不动。不过他发狂的次数不多，大分都在……”她看了肯秦婠，咬咬牙，“在他母亲来过之后。”

    秦婠望向卓北安，均未开。

    “他母亲每隔两三个月就来一次，他既想见到母亲，又怕见到她，因为……他母亲会打他。打得可狠了，拿藤条，拿戒尺打，有时候还用簪戳，用烧红的铜扣他，浩允哥哥会大声地哭，求他母亲住手，可他母亲说……”

    “你这个孽，和你爹一样的孽！为什么是你活来！为什么是你？你为何不与你爹一起死去！”

    明烟忍不住瑟缩，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秦婠顿时怔住，想像不那个温婉娴静的林氏说这番话时的表，但那语中的恶毒即便隔着一个人的，也叫人打心底寒来。

    “所以夫人，求您别怪浩允哥哥，他真的很可怜。”明烟抹抹睛，突然间跪到秦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