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有短暂的静默，一呼一间，仿佛光已经截而过。

    “我一回真正见识到世间众生相，就是在十一岁那年，认识你之前。”

    曲负起了另外一个话题：“我从军中跑来，经过一片荒野，两个已经破败的镇，一座山，来到了摆夷。沿途上，我看见有人跟富人家的狗争，被狗主人肆意嘲笑；两名女相互厮打推搡，因为夫君举家逃命的车上，只能再容一人；衰弱的老人，幼小的孩童，被家人抛弃，又被饥民煮熟分……”

    “很可怜啊，他们。”

    曲负：“但是这样的可怜人人，我也杀过很多，因为若不然，我就会死。”

    他瞧着靖千江，两人姿势亲密。

    曲负的左脸被雪光映亮，右脸却沉在夜中。

    “我看见所有的人都离我而去，而救我的，是我手中的刀。”

    曲负：“因而我向来觉得，人一旦有了依赖弱之心，便是败亡的开始。你想要缠绵好，想要并肩前行，我乐于答应，因为你确实是个不错的伙伴。但更多的……”

    他笑了一声：“很难到。”

    靖千江淡淡地：“你知我为什么说咱们现在不如小时候亲密吗？因为现在我知了你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你却依旧不懂我。”

    他拿扇了曲负的眉心：“我喜的曲负，从来都是一个骄傲、固执，不肯低的人，我为何要改变你？只要你信任我，我就是你的刀。”

    曲负看着他，靖千江再低，又吻了吻他的，这回他克制着自己的望，因而十分温柔。

    “我不会阻挡你前行，我只想你往前走的时候，握住我的手。把你自己给我，或者什么都不给，让我你。但就是不要施舍，你的亲密很珍贵，不该是随随便便给去的换。”

    他也有自己的骄傲。

    他想要面前这个人，但不是施舍，不是迁就，是一个完完整整的曲负。

    要他的望，要他的悲，要他这个人，要他一辈。

    *

    当天晚上，南戎使臣所住的驿馆之中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有个贼人摸了去，还被忽韩王的侍卫给发觉了，可惜没有捉住。

    因为没有人员伤亡，当时赫连素达和赫连英都也没在驿馆之中，所以事并未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