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任教，一为太常寺少卿，皆是名声在外的大儒，都跟着房住在这幢宅里，这一来二去便又多了十来房人。

    江家的规矩，这家理当由宗妇主持中馈。江善芷的母亲陆氏为房媳，便是宗妇，从嫁江家那日就开始掌家，一掌便是二十年。这二十年来，她是有苦难言。

    老宅虽大，却架不住江家人多，便越发拥挤，而多一房人就多几张嘴，吃穿用度样样需要钱。江家人读书是好手，营生却不在行，又自诩清不屑钻营之事，这么一大家人就靠着朝廷那俸禄与几个庄的收成过活，哪里够用？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陆氏便是能凭空变米来，也堵不实这么多张嘴。

    姜桑梓这些日冷旁观，将这江家看得透彻。

    人心喂不饱便易滋生怨恨，再加上这些年来陆氏为维持生计又节俭度日，倒惹许多不满来。就这样还是陆氏偷偷的赔不少嫁妆银贴补家用，方勉撑着，最后却落得里外不是人，就连丈夫都嫌她每日钻营而疏远于她，躲了小妾房里。

    江善芷这母亲，过得真叫一个苦，偏她又好，往往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不肯服输。

    “好好的，你胡说什么？起来说话！”江老太太吴氏是诰命在的老封君，最不喜听到这嚎丧的言语，当把笑脸收敛，脸上皱几纹路，一边喝问一边命人拉辛氏起来。

    辛氏生得白净清秀，穿一合禙，领着细狐，拢着一张瓜儿尖的脸越发小巧，再得泛红的眸，看了倒真真叫人心疼。她顺着丫手的手站起，委屈开：“媳妇求老太太评个理儿，也替我们政儿主。前些日政儿与同窗相邀参加书社，巧遇那同窗的老乡。老乡是江南人士，些奇石生意，恰巧运了批太湖石京，说本是临城大儒孙老先生定的，不料石才送到京城，就传孙老生病故的消息，这批太湖石没了买主，那老乡急于托手，就贱价在京中售。政儿想着月前老爷和大伯都曾提过要在府里安几块太湖石为叠山，再题些墨宝石刻上去，是极为风雅的事，便作主向老乡订了这些太湖石。”

    “然后呢？”江老太太坐直，直盯着辛氏问。

    “如今石已经运到我们府上，可大嫂……大嫂却不肯拿银两来。”辛氏说着又哭起穷来，“我们如今都跟着公里吃穿，那么大笔的银两，哪里有多余的银钱。可要狠心回绝老乡，老乡的石又已经到了院里，要是传这样的事，岂不是我们背信弃义，连商贾都不如了。只望大嫂可怜可怜我们，从指里漏银两来。虽然石不是金银珠宝，可也是有积淀之。”

    “婆婆，弟妹，前几天政儿来寻我提这事时，我就已经说过最近公中用度很大，已无闲钱，况这石并非必要之，故我已叫他将这石退了，如今怎又送到我们府上了？”陆氏忙向老太太躬之后，与辛氏分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