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好又打起神睁大。

    所谓大智若愚之人，说的便是她吧。

    这日来了个新的女先儿，为投太皇太后所好，唱的是前朝献帝独苏妃之典故，说的是三千在苏妃，六无人其左右，这本是段闱的野史话，在正史之中却是这苏妃祸国殃民，蛊惑皇帝以至外戚政，惹得民怨沸腾，最后被缢于嘉山。

    她倒也很快丢开，说说笑笑又是一日。

    姜桑梓在慈照呆了几天，抄经累了也陪太皇太后听评弹，评弹唱的都是些风雪月的□□，编得漏百，架不住太皇太后喜，有时竟还听得抹泪，姜桑梓还要往前劝她。

然是要她替太皇太后抄经！三月初五是南华寺的菩萨寿诞，太皇太后每年都要抄十二卷经书送去佛前供奉，只是近年她年事已，睛也了，无法伏案抄经，便想寻个书法好的人来代为抄经，霍翎便叫霍熙平推荐了“江善芷”。

    柳嬷嬷知她这是想起旧事，便笑：“太皇太后所言甚是。佛曰舍得，先舍而后得，这世上从无双全之法。”

    太皇太后并非嫡后，更不是先皇的亲祖母，她原是圣祖皇帝边的人，胆小怕事在里装傻充愣以求明哲保，也不知怎么就了圣祖帝的，一朝临幸便封了安嫔。圣祖帝多，后妃嫔众多，皇皇女也多，是以后争斗严峻，惠文先帝原不过是他众多皇中最不起的一位，亲母又早逝，故一直不得，在后生活不易，当时还只是安嫔的太皇太后无意间帮了他两把，倒叫他记在心上，一直不忘。

    太皇太后并没如往昔那样动，也没笑，倒有怔忪，半晌方淡：“给她赏银打发走吧，这样的曲，以后别到里来唱了。千载帝王事，为王不易，为后亦不易。你要他全心待你，可这江山天摆在前，他纵有全心待你之意，又何来那份余力？后前朝息息相关，都是两难的境地，你既不愿他为难，又不想委屈了自己，便只好自私，少一些，少要一些，退步的余地也就大些。柳华，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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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这位太皇太后，那也是个妙人儿。

    她只过她的平安日，后诸事不理，如今年事已，就听些大戏与评弹，给人媒，亦或诵诵经，若褪了那华服，她便是兆京城里再普通不过的一位富家老太太。

    后来圣祖帝病逝，几王夺嫡，安嫔无嗣，便未参与任何一派，故而得以保全到最后。惠文帝攻皇城后，在圣祖皇帝的遗里竟找到要立安嫔为后的诏书，玉玺都已盖好，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昭告天。为了还幼年的恩，也为了彰显仁孝，再加上安嫔后没有外戚，惠文帝便将这诏书公开，追她为后，而以太后之位待之，留她于皇城中颐养天年，到了霍汶这代，安氏已历三代帝王的兴衰荣辱，从区区女到了太皇太后。

    “你

    女先儿要唱自然赞帝妃，那唱词凄，声音婉转，幽幽而鸣，嘤嘤而泣，唱到苏妃缢亡，献帝恸哭之时，旁边听曲的人无不暗暗抹泪。

    世人都说她运气太好，可姜桑梓却觉得这位太皇太后并不简单。

    故而这回，姜桑梓住的不是霍熙平的圆和，而是太皇太后的慈照。

    姜桑梓素来不喜儿女的故事，听到这样的曲无甚动，反有些昏昏睡，正偷偷闭了，冷不丁听到太皇太后苍老的声音响起：“歇了吧，哀家不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