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心中激烈翻腾的绪被他压了去。他睁开，发现自己被温的毯包裹着，浑上烘烘。

    晏闭着睛，脑袋却前所未有地清醒，他清晰地记得小时候母亲怎么抱着他、怎么哄他，记得外公每次来都要用胡扎他脸。

    晏这一觉睡得很。他梦见了广阔又孤独的殿，梦见了孤独的帝王与亲近的皇后姨母，他在的回廊里跑啊跑，和小女小太监们嬉戏，跑到回廊尽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磕了额。

    “喂，别哭了。这里也很好玩很彩，”晏坐到小孩边，两个人坐在光里，换着彼此的和记忆。晏说，“也有很多有趣的人。”

    但是，他在这个世界有两个最好最好的亲人。

    酒店的床铺除了能自选被褥之外，还自带和清洁功效，一觉醒来晏神清气，再没了往日里的乏力。他知了一自己的识海，发现里面的神力汹涌澎湃，活像多了个广阔的大海。

    想他一生，活的时候是痛痛快快的，死的时候也痛痛快快，不痛快的永远是别人。虽说他少年时没什么正事，一天到晚瞎胡闹，死时却也没辱了祖上威名，和驻军一起护住了满城百姓。所以便是死了，他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太哥哥从凉亭里跑了来，把他抱怀里，见他瘪嘴要哭，里说着“太哥哥，疼”，太哥哥便一个劲往他额上起。等他睛不红了，太哥哥嘲笑：“都六岁了，是小男汉了，还怕疼。”他说，“为什么六岁就不怕疼了，就是十六岁，二十六岁，三十六岁——一直到一百零六岁，我也还是怕疼的。”

    晏又梦见自己开府的日。

    那会儿燕大将军还没当上大将军呢，人负责带人在京城巡逻，每回他们犯事了燕大将军就来逮他们，那脸黑得，啧啧，跟锅底似的。

    只要有人在，就没有所谓的无趣的时代。

    杜纳将军总是忙于军务，又不喜他这个废儿，所以没有给他留任何印象。

    很快地，小孩的影变成了少年模样。大了，上的泽却黯淡去，最终化为了他的影。

    微微的亮光从天上照来，落在小孩的脸上，他安静地蜷成一团，不说话，也不睁开，睫是的，里仿佛溢满了泪，只要一睁开泪珠就会掉来。

    过去的一切便让它过去吧。

    真好，他有机会见识这个时代，有机会拥有新的亲人和新的朋友。

    晏爬了起来，走床。

    他没几天就认识一堆狐朋狗友，正事不，见天儿遛狗斗，什么好玩玩什么，哪里闹哪里凑，连狗见了他们都会躲起来，堪称京城一霸。

    还是不甘心的吧，不甘心被那么多凌空而来的羽箭穿心而死，不甘心想的事没完、想改变的东西没改变，不甘心忠良义士遭屠戮、汲汲小人受重用，不甘心没能揪住那位新皇的领问“你把我的太哥哥藏哪儿去了”，不甘心自己一个人来到这个辽阔又陌生的世界。

    那时他们仇结得可可，他鲜少画男人，那会儿画了个燕大将军和当时还年轻的京兆尹，一文一武，贴大门上当门神，辟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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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缓步往前走去，走过一片黑黢黢的狭过，很快看到个小孩抱着膝盖坐在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