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瑾枝这才略略放心来。

    陆无砚将手中雕了一半的雕放，看向仍跪在地上的烹。

    “知为什么将你嫁给陆境吗？”

    “婢不知，也不需要知。只要是三少爷的命令，烹只会立刻执行。”

    陆无砚起，走到她面前，有些惋惜地说：“你是留在我边最久的一个。”

    “那是烹的福气……”

    “可惜，”陆无砚轻叹，“烹，你越矩了。而且，你不应该把主意打在瑾枝的上。”

    烹双肩一颤，脸惨白。

    “既是从我垂鞘院嫁去，我也不会亏待你，嫁妆自己挑。日后有什么困难去找茶，她会帮你。”陆无砚从她边走过，纯白的衣角划过烹泪涟涟的脸颊。

    带走她最后的依恋。

    从五岁到二十岁，她在他边伺候了十五年。十五年的人生里，陆无砚是她的一切。

    她一直都记得五岁那一年，她被带到垂鞘院，朝着陆无砚伏地跪拜。教导师父耳提面命：“能跟着小主是你的福气，以后你的一切都是小主的！”

    她偷偷看了一冷漠的陆无砚，又匆匆低。

    从那一日起，他是主，她是仆。他是她的一切。

    她揣他喜好，摸清他的脾，喜好他喜的，讨厌他讨厌的。小心翼翼伺候最难伺候的主。她也曾因为自己是留在他边最久的那一个而沾沾自喜。

    他的一句夸奖，就是她最大的雀跃。

    越矩了吗？

    没有。

    那一年，公主大发脾气，指着她和茶，让陆无砚收作通房。她和茶立刻跪地颤声不肯。因为了解陆无砚啊，因为知他厌恶什么啊，因为知只有恪守本分才能一直留在他边。

    喜陆无砚所喜的，早已成了她的本能。

    陆无砚喜方瑾枝，她便也喜方瑾枝，拿一切地对方瑾枝好。

    那一日，她本来不必站来的。陆无矶再如何发火，也不会真的拿剑杀了方瑾枝。可是她站来了，不顾一切地站来。为了得到方瑾枝的谢，为了得到陆无砚的一句夸奖。

    越矩了吗？

    他说是，那就是吧。

    她从不苛求陆无砚的女人，只想一生他的仆，祈求那一丁的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