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在衣兜里，衣服袖往上折了几折，一截清瘦的手腕。发中，明明看起来，甚至由于过于细而自然弯曲，却平添几分凌厉。

    他问：“今天要卸几车货？”

    许艳梅今年已经四十多岁，平时忙着货货，整天盯这盯那，砸店、搞事的杂七杂八的都归她，就是没什么时间自己。发还是去年过年到理发店的卷，疏于打理，现在像个杂的泡面，枯发黄。

    从五官上不难看她年轻时的貌，只是岁月不饶人。

    就算被扔人群里，也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年妇女，甚至让人怀疑从她眉里窥探到的旧时的那份丽，是不是错觉。

    “十八车。别看现在还是夏天，但是秋装也得盯着，不然到时候供应商那边工期可能来不及。”说到工作，许艳梅意识就想摸兜，最好是摸一烟来解解馋，然而只摸到打火机，没有烟。

    谢俞又问：“雇的人手够吗。”

    “够够够，用不着你。”许艳梅说，“上回你不声不响跑过来帮忙这账我还没跟你算。”

    偶尔得知她卸货的时候闪了腰，谢俞翘了一天课，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混在工人队伍里跟着卸了四五车货。男孩脱了校服，浑是汗。

    当时批发市场的生意不太好，也是这半年才慢慢好起来，请卸货工人能少请几个就少请几个，盘广贸两层楼已经够吃力，自然在如何节省开销上动心思。

    两人站在电梯里，仄的空间将那神似空气清新剂的香味发酵得更加郁，这工作电梯大概还运过生鲜，除了熏人的香味之外，还若有若无地夹杂着一发臭的鱼腥味。

    许艳梅问：“又了是不是。”

    谢俞：“快一米八了。”

    许艳梅上上打量着他，又想笑又想皱眉：“瘦了。”

    电梯开了，谢俞走去，许艳梅还在那揪着个瘦字不放：“三餐要时吃，现在那些小年轻总喜动不动就搞什么减，你可别想不开……碍，怎么停这不走了？”

    谢俞挡在她面前，将她的视野整个遮得密不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