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是脸被胡遮得看不见的老人，还是着银簪的小媳妇，或者是走在大人们中间，亦步亦趋的总角小娃儿，全都青白着一张脸，抿着，双虚着直视前方，面无表，个个都像是刚死了爹妈。

    哪怕是当年大珉遗族千辛万苦迁徙到东海边来投靠季莳，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死气沉沉的模样。

    最异常的一是，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是——

    ——半透明的！

    季莳自己现在也是个半透明的，但这并不妨碍他看到这黑压压一片鬼浑冒起疙瘩。

    那一瞬间，山神大人想到很多。

    比如季小二要看拖上倒霉的他一起看的各鬼片和一起玩的各惊悚游戏。

    举例：《贞》、《午夜惊魂》、《寂静岭》。

    季莳站在原地，用一炷香的时间好心理建设，抱着如今他也是个神灵了，不可能被一群鬼怎么样的想法，握着小沧澜，慢慢靠近这条人河。

    他的靠近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那群有穿绫罗绸缎，有穿麻衣布的男女老少完全无视了他，甚至连角的余光也没有分享过来一个。

    季莳松了气。

    他就站在距离这群人的不到一丈远的地方，看着这群人向着那座城池走去，接来的半个时辰里，山神大人尝试了各方法，试图从这条队伍中勾一两个人来，结果哪怕他前一刻将人绊了个狗啃死，一刻那人依然会义无反顾地爬起来，随着队伍往前走。

    在这个过程中，那些人的目光盯着城池，无论是摔倒还是被季莳迫地从队伍中拉来，也一直没有改变过。

    季莳不禁有些骨悚然。

    那座城池中到底是有什么，让这群人像是见了火光的飞蛾一样直直扑过去。

    然而季莳骨悚然归骨悚然，却想也不想，随在这群人河，向着那座城池赶去。

    什么？和晏北归的约定？

    错过说不定就没这家店了，赶不上就赶不上吧。

    季莳这个人从来是越怂越要装，不怂装得飞起，因此明明疙瘩抖落了一地又一地，他还是加快脚步，赶上了这人河的第一个浪，也不将自己往这个队伍中凑，就是在队伍不远跟着走，大约又半个时辰，他终于来到了这座城池的大门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