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嘲笑我，他们鄙视我，他们唾骂我，打我，我或许能好受一些，但他们看着我……还是杀了我吧，还是我去死了，我妈会好过一些，她能过上好日吗？”

    龚小亮作了个呼，稍抬起，找到了相机镜，抓了，没再动了。相机的闪光灯亮了，龚小亮垂脑袋，了睛。

    “我杀了我的人。我她，我她，但我杀了她。”

    “我害怕。”

    他哭了来。

    老板不耐烦地指导龚小亮：“看镜啊！欸欸，别低啊！咋又低了呢！”

    立即有人说话了。

    第三章

    “你说的神，他对我的安排是什么呢？他会惩罚我吗？怎么惩罚？我愿意被他惩罚。”

    龚小亮走过去，钻了忏悔室，坐了。

    “抬起来一，你低着啥呢？”

    “神父，”龚小亮看着那镂空的隔板，他看到许多格纹落在一张明显布满了皱纹的脸上。他看着那些格纹，继续说：“我杀过人。我杀了她，还有她的孩，我不知她怀了，我不知……”

    龚小亮采买了些日用品，在火车站附近找了间便宜旅馆住了。旅馆对面就有个网吧，他去那儿照明月给的简历在电脑上重作了份，又找了个复印店印了十来份，很快就拿到了手，倒是找拍证件照的地方了他不少功夫——现在已经没什么人冲照片了，也没什么人用相机了，街上到都是拿手机照相的人，龚小亮最后在靠近新时代广场的一家镜店边上找到了个提供证件照服务的冲洗店。拍照的地方在店里的一个小隔间里，老板亲自给他照，先是指了个位置让他坐，接着在墙上鼓捣了通，龚小亮只觉得左右两边一，前一刺，两炽的光线集中在了他上。这突如其来的光亮让龚小亮眯起了睛。老板不乐意了，连声说：“你睛睁开啊！不睁开我咋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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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讯室里的灯光比现在还要亮，四周比现在还要暗。一黑影围绕着一张桌，围绕着他兜着圈，这些黑影质问他：“你和蓝姗什么关系？”

    照片算是拍好了，洗了二十张，回到旅馆，龚小亮把照片一一贴到简历上。他再

    他像一整座炼狱。

划了划十字架，如释重负地松了气。

    龚小亮说：“我想过去死。杀人偿命，我应该去死。但是我死了，我妈妈怎么办？我爸妈离婚了，我妈妈一个人……所以我还得活着，还是得活着，但是，但是活着，意识到我还在呼，还有生命……我杀了人，但我还活着这件事，一想到这件事我就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

    “我知了，可能没有被判死刑就是对我最大的惩罚，可能这就是神对我的安排。”

    神父回应了，他说：“神已经听到了你的坦白，他会对你应有的安排。”

    龚小亮试着作了个撑开的动作。白茫茫的光线外，隐约有影在移动，像是那个手持相机的老板，又有些像一个在审讯他的警察。

    “我的孩。”那人说，声音苍老。

    这些黑影告诉他：“你知她怀了吧。”

    一个笑容都让他害怕，一句问候都让他胆战心惊，一关切就让他手脚发麻。

    明月让他如坠冰窟，如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