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时候没和爸妈一起睡过？”

    龚小亮轻手轻脚地又翻开了那本诗集。

    明月一怔，移开了视线，坐起来，吃面条，气蒸在他脸上，蒙住了他的脸。他问：“你看什么书呢？”

    龚小亮又拆了一包红烧味的泡面，另拿了个锅，开火，煮，放汤包，面条，打了两个。他拿去给明月。明月还闭着睛仰面躺在地上。龚小亮放了面条，坐在他边上，说：“你去房间里睡觉不就看不到我了。”

    明月还是沉默，不声。龚小亮看了看他，继续坐着读诗，没一阵他就困了，闭上了睛，第二天醒来，只觉浑酸痛，再看明月，他还在睡着，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龚小亮摇摇，后来他才回答了，说：“可能看上去比较服帖，心里也比较舒服些。”他还说，“现在不都提倡追求心的平静吗？”

    龚小亮说：“我扔了那些东西，你恨我，讨厌我，不想看到我，但是我在你边，你很满足吧？你是不是不知该怎么选择？”

    他留我在世间煎熬。

    又过了几天，寒假接近尾声了，超市里的新装饰彻底不见了踪迹，整间卖场搞起了“返校”大促销，明月买了好些便宜的笔记本，便签条和圆珠笔，龚小亮抱回家一个得自己组装的超大容量木书架还有两打一模一样的袜。明月付钱的时候，拿起来问了声：“怎么一模一样？”

    龚小亮说：“这样你再怎么随便穿随便拿也都是一样的了。”

    人万岁。

    我的人。

    “你别说话了。”明月说。龚小亮便不再接话，他安静地坐在明月边。好时间明月也再没声音了。等他吃完泡面，打来个饱嗝，就又钻被，躺在了地上。龚小亮去吃自己那锅没吃完的泡面，面条涨了，他草草几咽，洗了锅碗筷，拿上还没看完的书，回到了明月边上。他说：“在看一本诗集，你丢在客厅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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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小亮说：“吃完就睡吧。”

    明月说：“有人在边上，我睡不着。”

    他如此我。

    龚小亮笑了：“我能教你什么……我什么都教不了你。”

    龚小亮又有些困了，他躺了，枕着那本诗集。明月掀开了些被，龚小亮把手和脚伸了去，他们靠着睡在地上，到了日上三竿，两人都完全清醒后，龚小亮帮明月穿好衣服，和他去了浴室，他往牙刷上挤牙膏，把牙刷递给明月，明月刷完牙，他刷，明月洗完脸，他洗。他去厨房泡咖啡，明月在边上了烟，他们一起一支烟。

    反正袜的事，明月没了，

    明月不解：“穿一样的袜有那么重要吗？”

    明月没接话，龚小亮说：“红烧味的还有鲜虾鱼板味的。”

    明月磨了磨牙齿，说：“你自杀没死成，现在是大彻大悟了，什么都看透了，来教育我了？”

    这是一本不知名的诗人写得不知名的诗歌集，封面也找不到版社的名字，可能是自费印刷。

    他看到几行诗：

    明月睁开了睛：“你怎么不说你搬走我就不用看到你了？”

    明月不耐烦了：“我知！还是我买的！你吃了一包，还剩最后一包红烧味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