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惊愕抬，差以为严宵寒突发失心疯了。随即他被了那人怀里——不是成年人之间的亲抱法，而是那好像哄孩一样、毫不掩饰的溺和喜。

    河山还是旧河山，人心却已非当年的故人心。

    所有遥不可及的幻象，都是尘世里最无望的希冀的投影。严宵寒失控的时候很少，清醒的时间居多。清醒时，他可以跟傅说“你在我心中就是在上，无人能及”，可唯有在失控时，他才敢承认，傅十八岁披挂上阵，走上忠臣良将这条路，是他毕生中唯二的无能为力之一。

    “敬渊，知你像什么吗？”严宵寒亲了亲他的发心，忍笑对满脸都写着“你有病”的傅说：“从来没过坏事的好孩，突然有一天了件坏事，贼心虚，还没等别人问，自己就先一脑全招了。”

    经年旧事如涌，与遥远的回忆尽海天相接，傅蓦然一酸。

    “再者，泥人尚有三分土，被皇上摆了这么大一，恨恨他怎么了？因疑心猜忌而戕害忠臣良将，放在哪朝哪代都不是明君所为。错了就要认罚，没有反而要你这个被戕害的替他开脱的理。”

    严宵寒一手托起他的，笑：“侯爷，你十六岁时就敢当着我的面叫嚣‘皇上错了’，怎么现在反倒束手束脚、不锋芒了？”

    有时候严宵寒会希望自己像传言里一样丧心病狂。他想把十六岁的的傅封存起来，永远停在不知疾苦的年岁里，或者如同赐婚当天那样，恶意地看着他所信任的，依赖的，保护的通通倾覆崩塌，让他再也当不成正人君，从此脱去一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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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逢此世，当个忠

    “这不就得了，”严宵寒，“你既然不是我，又何必像小人一样睚眦必报？既然不是圣人，又何必非要求自己以德报怨、大公无私？”

    “去他娘的君要臣死，别学那些腐儒习气，”严宵寒垂首吻住他，语声轻微，可每个字都像是砸在傅心上：“敢敢恨，快意恩仇。除了你自己，谁也束缚不了你。”

    “说来说去，你无非是恨他猜忌，又改不了骨里的忠良秉。如果换成是我，这本就不是问题，毕竟我是个翻脸不认人的佞，无风尚且要起浪，更何况是别人主动来招惹我。”

    严宵寒这个没的混账忍不住又笑了：“你说你们这些正人君，活的累不累，嗯？”

    傅从没听过他篇大论的说教，一时觉有新奇，而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他讲不去了。严宵寒与他再亲密无间，可毕竟不能同受。纠结矛盾，反复无常，连傅自己都觉得窝，更遑论在别人里，他或许就是一味的愚忠。

    傅：“我怎么觉你在拐着弯儿地讽刺我？”

拿回去，还怕我不肯松手……”

    傅：“废话，我能跟你一样吗？”

    “没人能你报仇，你愿意拿起或者放，全凭你自己的心意。或者你不想亲自动手，让我代劳也没问题。”

    严宵寒：“那你是圣人吗？”

    “噗……”

    他曾一次又一次地目送傅的背影远去，看着他从少年变成青年，从将军变成公侯，飞扬意气被黄沙与寒风不断消磨，赞声与攻讦声此起彼伏，他肩上担负的责任却从未有一天被卸。

    傅真想给他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