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薛升将那几页纸小心卷好，面不改地了逐客令，“天已晚，方德先回府罢。傅小公由我找人安置，今夜之事，勿要传与他人之耳。”

    路途颠簸，活命要，没人顾得上对他心照顾，傅涯拖着病撑到金陵，江南冬天又极冷，他

    郑端文心一凛，朝薛升揖：“那便……劳烦云平兄了。”

    第二日，郑端文便称病告假在家，再也没来上过朝。

    薛升端坐在书案前，仔细听手汇报查来的傅涯生平，听罢冷冷一哂：“虎父犬，傅廷忠若知他生了这么个好儿，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坐起来？”

    盛夏还剩个尾，秋天未至，却已有了“多事之秋”的预兆。

    “云平兄，”郑端文悄悄对薛升，“我看他这模样，倒像是服了‘秋夜白’的症状，此人神志不清，说的话有几分可信，还需再查证。”

    傅涯已完全沉自己的绪之中，什么也听不去，笑的前俯后仰，声嘶力竭，咙里仿佛要迸鲜血来：“哈哈哈哈哈……死了好，都死了才好！谁也别留！还有那个狗东西……飞龙卫，严宵寒，该判他千刀万剐的极刑！”

    走薛府的那一刻，沉重大门在郑端文背后徐徐合上，他一气，竟隐约有死里逃生的错觉。夜的风里有了凉意，得郑端文汗直立，他全都透了，衣服贴在后心上，然而此时也顾不得狼狈，急匆匆地上了车，命车夫向家中驶去。

 傅涯满污言秽语，听得薛升和郑端文这等诗礼之家的文臣面嫌恶，不知一个好好的大家公怎么教养成这样，竟仿佛有癫狂错之症，活脱脱是个丧心病狂的疯。

    没过两天，颖国公府的小公突然失踪，家人哭哭啼啼到顺天府报官，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一场战，把本来就在走坡路的颖国公府彻底打没落，这不痛不的小事连报官也没人愿意理，收案的胥吏不耐烦地应付完一遭，转就把案卷扔在一旁落灰。

    薛升看了他一，似乎是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份善心。

    郑端文咳一声，：“傅公，你可知你手上这些东西，会给颖国公府招致大祸？傅廷义是你的尊，他和傅若真犯了十恶不赦之罪，你虽举报有功，但例也要问刑，你可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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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升听说此事后，似乎并不意外，也不如何惋惜，吩咐家派人给郑家送些药材，算是全了这份浅薄的同僚谊。

    几年前，严宵寒曾明里暗里惩治过傅涯两回，一次是令他绝了嗣，一件是在喜宴上将他拖去打了一顿。这没留手的一顿打让傅涯消停了一段时间，然而没等他想好如何报复，战爆发，京城被外族攻破，傅廷义带着全家逃往江南。

    他朝郑端文轻轻颔首，：“去吧。”

    “好一个簪缨世家，满门忠义！到来株连九族，大家落个净！”

    据说是年纪大了，晚上回家时了风，次日家人发现他倒在床上，半不遂，角歪斜，忙请太医延治，诊得是中风之症，因救治不及时，恢复到从前那样是不可能了，只能卧床休养，慢慢服药调理。

    昏黄的烛光在薛升陷的窝和鼻翼投重影，他的脸像是一尊廓分明的雕塑，所有表都藏在一片漠然冷淡之，显得无端苍老，又莫名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