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溢了来，带着沿锅被烧的刺耳响声，他赶手忙脚关火，移开小锅，拿了抹布灶台。这一连串的动作犹如电影里的镜般疏离，我仿佛成了一个观众，远远受着丁予涵琐碎动作压抑的，于是我站起快步走去他那儿帮他，想竭力拉近与他之间的距离。“哥帮你。”

    “不用。”

    “阿心里不好过。他每天还是住在福源里，他还是想大明的。”

    “大哥不是成了老板了么？还有什么不好过的呀。”

    我苦笑一声，讲：“底员工骂他外地人，上不了台面。”

    小丁着抹布不声。

    “理一个公司也累，样样事都要他心。”

    “他还在准备那个计划么？”丁予涵咬了咬嘴，终于忍不住讲那句话问了来，“他是不是还喜程祝诺？”

    程祝诺离开太久，我无法回答他。

    程祝诺有一个计划，叫“最伟大的革命”。他的革命理念从误打误撞认识我们四个人开始，终于我们误打误撞知晓他的秘密。我们刚来上海的时候住在20元一晚的招待所，经人介绍去了家饭店苦力，伺候来往的客人，朱原本另有打算，谁料他遇见了来饭店吃饭的程祝诺。我仍记得朱是怎么跟我形容他的：他站在嘈杂的店门，像误落在闹市区的伤心的仙。朱为了这株仙每日起早贪黑待在店里，仿佛丢了魂一般就为了再见他一面。他等了许久，终于再次在饭店里见着他，二人萍相逢，在彼此的生命河里短暂相遇。后来他国念书了，朱再次在堂里等他，等着等着，天亮成了天黑，等着等着，瘪三成了富商，等着等着，晚风拂柳笛声残，知半零落。

    面对程祝诺，朱总是绝望地挣扎于他里骄傲与自卑的矛盾二面。他一边鄙夷着被困在阶级垒里的商贾名，一边又唾弃着自己，觉得自己的天赋只是某一厢愿。这矛盾让朱变得难以琢磨，令他陷自卑着的同时面对上人士无比驾轻就熟，自然面。

    “我是不是见过你？”那日在妙黎面不豫的张老板今日正在饭店与我们谈笑风生。我搓了搓酒杯，忍不住望向朱。朱微微一笑，讲：“城市就这么大，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个人，抬不见低见。”他在餐桌上永远那么得，一言一行总是彬彬有礼，谁都不会想到正是在这张餐桌，朱曾弯腰颔首给张老板传过菜。这家餐馆没人比他更熟悉一分，无论是桌角的弧度还是椅的矮他都了如指掌，知哪坐姿最令人舒适，手臂举到哪一个角度显得最为优雅，而张老板却以为他是天生的贵族仪态，不禁肃然起敬。

    “谢谢朱老板照顾我生意，这杯酒我先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