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名好养。”顾搓了他的脑袋，“自个玩去，我歇了脚还要赶路。”

    顾觉着这小儿不仅齿不清，脑袋也有迟钝。他反而放缓了语气，问:“叫什么名字。”

    顾一滞，觉察他本不明白“娘”是不同的，他一心认为所有人的“娘”都是一个娘。这小当真是个傻小。顾甩手不掉，又打骂不得，一时犯起难来。

    “我们一起找娘。”番薯欣喜地抱住顾的手。

    “死小！”女妖尖声，“老娘非咬”

    “全天哪儿都有土坡。”顾说，“你这该如何找。”

    顾扶刀，冷哼一声。女妖顿时委屈得直眨，掐腰起，说:“哎呦，疼死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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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小打什么主意，我一就瞧来了！想跟着混吃是不是？没门！几百年才遇着一个新鲜的，现宰的能卖个好价钱，你一边泥去！”朱掌柜动着大鼻，给自己嗅了嗅鼻烟，将番薯扔在地上，踢了一脚，“带着那群小鬼！不然今晚就拿你们开宴招待人！”

    “番薯。”小儿说，“我娘吃。”

    番薯着，说:“娘还说不许我们

    番薯用力，弟弟们也跟着用力。他上前一步，追着顾的脚步了店里。上家是猴，这家是猪。掌柜胖得不去，蹲在柜外边正“哼哧哼哧”地盘。

    弟弟们一个接一个地地，钻过桌跑到顾边。顾浑然不觉，番薯也钻过去想拽顾，却被朱掌柜提溜起来。他不敢挣扎，双手垂在前，缩了缩脑袋。

    番薯撞翻伙计，跟楼梯上来的女妖作一团。他踩过人背，跌撞向顾。女妖被踩得直叫唤，后腰薄得像纸，凹去半晌才缓回来。

    番薯拖着小鬼们跟顾屋，他还没桌，破衣烂衫挂在上，又脏又瘦的肩膀。他天喜地地涨红脸，大声回答:“住、住在土坡坡边！不记得何时丢的，一转就，就找不见娘了。”他怕顾不明白，又加了一句，“娘说她去找神仙。”

    番薯着地打了个，对朱掌柜飞快地“嘶”一声，照他墩墩的上飞起一脚，转就蹿大堂。朱掌柜“嘿”一声，捧着大肚挪动，骂:“臭耗还他娘的胆了！”

    “你家住何方？几时丢的？”

    顾拎起番薯，说:“还跟着老什么。”

    “你娘只留了那一句话吗？”

    “不找家。”番薯两颊鼓，说，“找娘！”

    顾只觉得手臂一沉，这小竟然刹那变重了。他疑心是错觉，便对番薯说:“不成！你的娘又不是老的娘，这怎么能一起找。”

  小儿喜:“都是娘！”

    番薯不解:“不都是娘吗！”

    顾搬了凳给番薯坐，番薯坐立不安，总想晃尾来。但他不敢在神仙面前造次，只得忍着。弟弟们都簇拥在他背后，冒一排小辫望着顾。顾从怀中掏一包，叫番薯先吃了。番薯捧着，嗅了好一会儿，窸窸窣窣地埋啃。小野鬼们这会儿都安静地看，一个一个趴在番薯边。

    冲天辫们也跟着一窝蜂地抱住顾的手，叫着:“一起找娘！”

    朱掌柜见了耗番薯和小鬼们，赶忙挥着盘驱赶:“去去去！别捡去！”他用袖仓促地拭着嘴，小瞟着顾，嘿嘿一笑，“客人里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