嵘摇了摇瓷瓶，叹:“这么多，你我也用不完。偏生金贵难得，扔也扔不掉，这可如何是好？”

    云生一拍臂，说:“恰好昨夜听澜海说他近来不大得劲，总觉得神疲怠，不如送他一瓶。你我各分一瓶，最后剩的，就给清遥糖豆吃罢。”

    九天君院中设有灵通堂，素来以炼丹为名。这九天丹便是助修为、净污化邪的好，他们兄弟自门起便月月在用。待到修为小成，灵海已固以后，君父便会克制丹量，叫他们自行。此虽然大补，却不能多，能嚼豆似的吃着玩的，只有清遥与东君可以。东君乃邪归顺，暂且不提，清遥却是质难得，为防邪祟，须得天天用。

    两人当一拍即合，归于山中。

    净霖南行时不曾乘船，而是策沿江而行。九天门在南边广设司站接应门人，净霖便在沿途各地的司站中歇脚。

    傍晚时分，净霖在街上的面摊铺坐了，要了两份面，一碗加青菜，一碗加豆腐。他拣了筷用面，面才吃了一半，听得背后有人“笃、笃”地敲着木走过来，打他桌边一杵，张嘴就是一句:“这位公，见你眉带俏，面里透红，近来要走那桃运啊！”

    净霖吃面不答，这人偏俯凑过来，一顿嗅，嘴里说着:“我也饿得，看在我为你算一算的面儿上，这碗面就赏我了呗？”

    净霖见他是个睁瞎，眸混浊晦暗，怕是瞧不清东西。又见他胡拉碴，肩挂着一脏褂，脚蹬着一双趾青布鞋，手里还拽着一虫啃过的朽木。稍微闻一闻，便能嗅得着一咸菜混槽的恶臭。这便罢了，他动作间那虱就着蹦。

    客各个反倒胃，争先恐后地起离座。摊主不依，几步跑来啐着这要饭似的算卦人。

    “赶麻溜的！”摊主着巾，“来这儿撒什么野？谁这档里没留神，你这等碍的阿儿！”

    算卦的脚灵巧一晃，让摊主次次了个空。他抄手回拈，对着摊主了指间的金珠，摇在前显摆。

    “见着了？”他说，“爷爷是个三滥的阿儿，你这儿孙又算什么东西。别杵着当，一边去候着。爷爷要跟这公哥玩儿。”

    说罢算褂的便踩着一只脚坐净霖对面，挠着虱说:“连面都不给，你这小气鬼！”

    净霖推了没动的那碗给他，他用筷沿着碗边敲得叮当响，吵:“不要！谁稀罕一碗面，要的是你吃的那碗！”

    净霖说:“算卦的还稀罕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