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现一少见的松懈之态。

    “净霖。”黎嵘夹杂着叹声，“人难除。这世间没有神，只有人。大家修为渐，能招雨化风，能移石填海，可仍旧是人。九天门日渐兴隆，八个兄弟，皆是父亲的儿，试问生到此时，谁不想称一声‘君上’。父亲称了，现如今你也称了，你多次对人说，父亲在上，你不敢受此称呼，可‘临松君’三个字仍然名响大江南北，谁传的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昨夜父亲怎么叫你。他叫你临松君，净霖，他这般叫你，你便没悟得什么吗？”

    黎嵘说着扣茶杯，他握枪的手其实并不无暇，翻过来看，茧和伤痕层层叠叠，那都是这些年来奔走四方理事务的印记。净霖背上扛着伤，他就没有吗？兄弟不心，他数年来的伤药没假借过他人之手。净霖不吃丹药，能够甩手拒绝，但是他不能，他一概来者不拒，只是吃了多少，只有他自己知。

    “陶弟的事，我知的比你更多。”黎嵘眉心皱，他疲惫又沉重，“惯成这个样，他已经算不得人了。你去听听北边的声音，便知他的那些事，邪侵城都比不过。可是我为何没动手？净霖，因为你我都动不了手！手起刀落是痛快，可杀了他，明日起天人该如何说？人人都将称赞你临松君大义灭亲，父亲又会落得什么名声？你越绝，声望便越盛，你已经称了‘君上’，那你还有多久能盖过九天君？昨夜数千人为你临松君跪受鞭刑，你已然成为了人心所向，你认为父亲还能忍多久？”

    “我们是父。”净霖声音泛哑，“是父！”

    “你何时能大。”黎嵘闭上，静了许久，“如果有一日。”

    黎嵘间涩，他晦暗沙哑地说。

    “如果有一日你剑崩毁，你便不是九天君的儿。如果你肯放陶致一条生路押他回门，他这一次必定难逃死劫。你以为父亲为何要收这个第八，前有你本相孤绝，后有东君邪归正，父亲的声望已经天了。陶致他既不是天资绝，也没有珍稀本相，父亲却仍然收了他，不仅收了他，还颇为疼。这些年他凭什么能在你面前作威作福？因为父亲撑着他！他如今成这般目中无人、无法无天的模样，你在院门已经能说父亲包庇四个字，怎么就不能再多想一层！”

    净霖攥被褥，他震惊地看着黎嵘，觉得这个人分外陌生。

    “你成了今日这个模样，又何尝不是父亲刻意教引。”黎嵘俯，将脸埋手掌间，“至纯剑威力无穷，你要至纯剑，你就要照父亲说的断绝。即便你真的为谁动了心动了，你也得藏起来，也得忍去！净霖，一旦你变了样，咽泉剑不再称天第一剑，你于父亲而言，就不是，而是废。”

    他霎时双，其中的痛苦纠缠沉淀，变得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