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自己想死，请不要拖着我了。禹章还想好好活着。”

    然而他一直在忍。

    尸被晾了有些时候才收殓了，只有她的那个没用儿替她守灵。

    声音是陌生的，从未有过的森冷。

    他什么都不会知的。

    谈穿着孝衣，跪在他母亲的棺椁前，他的脸格外惨白。有两排的人也穿着孝衣，如泥塑木偶一般面无表地跪在那里。

    作为云家家主的妹妹，她嫁来时荣光无限，死时凄惨寥落。兄云若望云若闻甚至没有来吊唁。

    以前，也没有觉得是在忍，因为已经很习惯了。后来……

    不会让他知的。

    在后院走的消息传到行耳边之前，谈已经走正院。

    你永远只会看见你所常看见的那个净清白的禹章。

    是的，没用儿。

    周围的人惊叫着四散逃去，破碎的孝衣碎片散了一地。

    忍什么?

    忍……

    谈睁开了。

    此刻从窗照来，勾勒这对母的姿态，谈是正躺在他母亲的怀里的。云若玳从来没有抱过他，如今躺了一躺，觉得其实所谓母亲的怀抱，也没有多大意思。

    ……   ……

    晨间送的丫鬟发现的，开门去就看见前直直挂了两条，在那里来去。

    为了锄秋，至少也要再忍一些。

    想到这里，谈慢慢站了起来，他掌心用真气燃起一团火，然后覆在棺椁上，火贴着木质边缘很快蔓延起来，照得谈的脸微微发光，也倒映他血红的不见底的瞳仁。

    短短两年前，这个没有儿的称呼还是“独”“养”“尊贵无匹”，可见风向与人心变得是多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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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阵阵，火烛飘摇。

    周岁酒席办了一整个通宵，如今才刚刚散去，天边已微微些熹微的晨光。

    听着听着，谈突然轻轻笑了一声。

    他为什么忍，就是想个正常人。

    他突然很想杀人。

    族中女嫁为人妇而自戕，于母家是很没有脸面的事。更何况，死在凌渊会的时候，真是十分晦气。

    棺椁里尸的轻微臭味飘散过来，谈的睛里慢慢泛上血。

    ……  ……

    巧的很，行正吩咐娘把幺抱回房去。他看见谈走来，皱了皱眉

    可惜从光里再退回黑暗，他发现有些忍不去了。为什么要他遇见锄秋呢，否则，也许他可以这样一辈地忍去。把血脉里所有的暴都抚平，然后坦然沉地狱里去。

    邺都的夜依旧是十分的闹，这个天对于行是很快活的，凌渊会以外，他的幺也要办周岁酒了。一切，都是那么喜气洋洋。

    他抬起手轻轻断了脖间的绷带，慢慢坐起来，抚了抚脖间的青痕，然后回冲他母亲笑了一笑:

    境地只会一步一步一步地坏去，楚湫只会离他越来越远的。

    准确的说，他一直都想杀人。不知从什么时候，某个，某个时刻，暴的就在他心底萌发，生，缠绕所有的血脉。

    云若玳死了。

    成为正常人，就可以去接光的世界，因为楚湫在光里。

    寂静的空气里，隐隐约约传来遥远的前院丝竹鼓乐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