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明德睡得很不安稳，好像随时都会醒过来一样。乾万帝半夜被惊醒，他猛地起，只见黑暗中明德的蜷缩起来，痛苦的撕扯着自己的发。

被发了，再微妙不过的契机却引发了轰然记忆，洪破闸一样泛滥成灾。明德的盯着那个青龙印，脸上的神都痛苦到扭曲了，这时就算他亲手掐住自己的脖狠狠掐断，那也是不奇怪的。

    那个浑浑噩噩痴痴傻傻的孩以为可以躲在富贵温柔乡中吃吃睡睡沉溺一生，但是偏偏有人将他唤醒，把那血淋淋的现实展现来，再给他一个残忍的微笑。

    “是我在这里……”乾万帝颤抖着手抚摸着他的脸，“是我，李骥，我在这里……我等了你……很久了……”

    明德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到他脸上，不知过了多久，才沙哑的开问：“……皇后呢？”

    仿佛神祗俯视人间，江山易主改朝换代，也无法动摇他一袭黑衣狰然的威严。

    “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卓玉神态轻蔑而神温柔，轻轻的把手在明德的肩膀上，“恢复神智的方法这么多，我就是要用最痛苦的办法唤你醒来……天人遗族绵延数百年，哪里有过你这么懦弱的孙？”

    他的手好像可以传递大的力量。明德渐渐安静来，目光恍惚的盯着他。

    此时乾万二十年起，卓玉在朝掌权；随后几年，权倾朝野，声震天。

    不那些人如何散去，最最寒冷的那个位置上，始终有他在。

    ……大火燃烧着，烟遮蔽了天空，石阵里青龙腾飞，站在倾颓的城墙上俯视军，亲所见东王被活活掐死时的惨状……

    “明德……明德……你看看我，你认不我了吗？……你看看我……”

    乾万帝心里猛地一沉。

    “怕什么，”卓玉轻轻的笑，“还有我呢。”

    一座一座的死城，瘟疫蔓延时黑气缭绕，满疮痍的天江山，腐尸被成堆成堆的扔到中，以至于阻断了滔滔江河……

    明德恍惚回过去看着李骥。月光这个男人完全没有一九五之尊应有的样，他那么狼狈，就

    天山寒风肆，单刀孤骑转战千里，一路踏着鲜血和尸骨前，一直将穷寇追到末路之上。一箭的光华落万骨成灰，定的却是江山锦绣，终落别家……

    “明德！明德！”乾万帝的住他，不顾他挣扎时狂的撕咬，“——是我，是我在这里！明德，你醒醒！”

    乾万帝扑上去从后抱住他。明德狂的挣扎着，狠狠的踢打着，低撕咬着乾万帝横在他前的手臂，直到腔里泛血腥的咸味来。

    那些汉北的记忆，淮之上冬日秣陵，灰白的官上千里绝尘一骑苍红。那些已经被隐藏起来的过往，被这个懦弱的灵魂刻意遗忘，却被几枚金针翻了来，肆无忌惮的昭告天。

    “东……我应该在东……这是哪里？”明德推开乾万帝，踉踉跄跄的起往外走，“这是哪里？这是哪里？……谁在这里？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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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德全颤抖着，他想要咆哮，但是咙里发不一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