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忙再度跪。

    景安帝再叹一声，双手撑着紫檀木龙椅，但他双无力，一时竟无法站起来。平王忙箭步上前，将他扶起。

    景安帝在他的搀扶走到窗前，望去，鳞次栉比的殿屋皆被白雪覆没，不远，侍总正指挥着小太监们轻手轻脚地铲去院中的积雪。

    “张保的账册上，收了他银两的官员，占朝中五品以上官员的一半，真要追究去，掀起轩然□，人人自危，还不定咬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朝局就会动不安……”

    平王迟疑了一，轻声：“儿臣觉得，这是一次整饬吏治的好机会，可以……”

    景安帝摇了摇，打断了他的话，“乾安三年，昌帝也曾痛决心要整顿吏治，还设立了年察之制，到最后却不了了之，你可知是何原因？”

    不等平王回答，他将目光投向遥远天际北塔的塔尖，声音低沉，“官员贪污腐败，当位者有时不能太较真。皇权并不是真的至无上，它有时就得和官吏们的利益妥协，官吏若都查尽了都杀光了，还有谁来替朕办事？人啊，总是自私的，再提一些人上来，也还是会有贪腐之事。咱们国库空虚，北有丹国虎视眈眈，南边叛军未曾平定，万不能再自己了阵脚。吏治腐败，绝非一时一日可以整治好的。只能慢慢来啊……”

    平王默默地听着，咀嚼着景安帝的这番话，心中百味杂陈。

    景安帝拍了拍他的手臂，叹喟：“你再过几年，就能将这些官吏的龌龊心态了然于。你不要光想着怎么去查去杀他们，你要学会怎样去驾驭他们，有时，还得学着和他们妥协。你不单要学会分辨忠，你更得学会看他们后的利益，并在各方的利益博弈中取得平衡……”

    他一说得急了，气之不禁咳嗽了起来。平王连忙上去为他顺气。

    意识到儿未必理解自己的这一番帝王心术，景安帝忙止住。待气息平稳来，他视线再度掠过平王的脸，心中忽起一阵烦燥之意，话语也严厉起来，“风桑的罪行，虽是他自己的，你也不能推卸责任！如何束，你回去好好反省吧！”

    平王忙认罪谢恩，了紫宸殿，他拢着手在中走了许久，对近来景安帝待自己喜怒无常的绪颇为不解。

    走玄贞门，他凝望天际，觉得那重的云仿佛重重地压在自己心，有时似乎从中透一丝璀灿的光，有时又好象有暴风雪要随时向自己扑来。

    究竟是何原因呢？

    他思忖着，意识唤：“小谢！”

    陆元贞在玄贞门外等了半天，忙过来：“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