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秋和黑狗来这里，他敢把枪和弹给他们，他就不怕他们会对自己开枪。如果他们有胆量对自己，对一个中国人开枪，那么他们一样会有胆量上战场和践踏他们家园的日本人搏命。

    叶荣秋的确不敢开枪，他的手抖得步枪几乎要掉去。可他也不肯放，放就代表他认输，他就必须要接受被迫参军的事实，而他不愿意接受。

    顾修戈很耐心地等待着叶荣秋的选择。

    两人僵持了很久，黑狗走了上来。他握住了叶荣秋的枪，缓缓压了去。叶荣秋终于崩溃，完全的松开手，步枪到了黑狗手里。黑狗把枪放到地上，走近叶荣秋，叶荣秋立刻扑他怀里，剧烈的颤抖着，气息极，好像随时随地会昏过去。黑狗轻拍他的背安抚，然后转对顾修戈说：“团座，我大侄不舒服，我带他回去休息了。”

    顾修戈掏一烟上，摆摆手：“去吧。让他回去睡觉，你还想学的话，就再过来，我在这里等你。”

    黑狗扶着叶荣秋往军营里走，叶荣秋抓着他的胳膊不肯迈步。他颤声说：“我好怕，阿黑，我不想死。我不回去，我要回家，你带我回家吧。”

    黑狗沉默。

    叶荣秋回看了顾修戈，顾修戈侧脸对着他们，正着烟望着天空发呆。叶荣秋说：“我们偷偷跑吧，刘文不是说了，他从来不杀逃兵，我们跑，他不会开枪的。”

    黑狗还是沉默。

    叶荣秋绝望地看着他：“你不想跑吗？”

    黑狗垂默默地盯着自己的脚趾。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了叶荣秋最讨厌的那句话：“我不晓得。”

    第四十二章

    黑狗把叶荣秋扶回了军营,铺好被让他躺睡会儿。叶荣秋始终无法平静,即使回到顾修戈专门给他们俩准备的房间里他依然颤抖的很厉害。他不愿意躺，一关上门,他就缩黑狗的怀里，地搂着黑狗,恨不得把自己嵌黑狗的里。

    黑狗温柔地轻抚他的背，哄：“没事,没事的，你不会死的。”

    叶荣秋颤抖了很久,直到疲力竭才终于停。黑狗扶着他躺，亲吻他的额：“睡会吧。”他想起，叶荣秋却拉着他不让他起：“别走,你陪着我。”

    黑狗没办法,只能在他边躺。

    叶荣秋不断地喃喃：“我好怕……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不想当兵……不想打仗……”

    黑狗叹了气：“未必就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