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赵筠在自己东书房里临着字帖，笔走墨思绪却已飘远。他这几日一直思索着齐太傅那天的一席话，不自己画的藩篱。

    他写了一段复又沾了沾墨，才发觉砚台墨已不多，抬一看那个替他磨墨的小女正盯着他临的字迹看得睛直直，早已忘了手上还有活儿。

    他这抬一望，那小女也回过神来，连忙着要跪告罪。

    “殿恕罪，婢上替你将墨备好。”

    赵筠伸手一扶，没让她完全跪去，这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如此。相反这个女竟然对自己临的字兴趣倒是少见。

    “你识字？”

    “婢不曾识字。”

    “那你看得如此专注，可是好看？”

    赵筠奇怪这个小女字都不认识刚才还能看得津津有味，而此时听见自己的问话，她亮着一双大不住。

    “好看！虽然我不认识但是这字跟兰竹叶一样好看。”

    赵筠惊喜地看着这个小女，他临摹的是瘦金，其特是以画法作书，脱去笔墨畦径，行如幽兰丛竹。因是宋徽宗所创而备受诟病，他却一直很喜，没想到今天居然和一个小女有了共鸣。

    “这是《秾芳诗帖》，是宋徽宗赵佶所作，不过他是一个亡国之君。”

    “啊，那他字写得真好！”

    小女脸上天真烂漫，并不因为所作之人的份而改变看法分毫。赵筠开怀一笑，几日来的困惑间或消散。何必过于苛求自己的份呢，对于每个人的看法和认定因视角不同，结论也不同，不必因为一的失意就否定其全的彩。他只需要他自己，问心无愧，心系黎民，怎么就不能成为一个好君王了？难摈弃掉所有的好就能成为一世明君么？

    想通之后，他自己都觉得之前固自封的样着实好笑，他心很好地问小女：

    “你想学识字吗？”

    小女惊讶地望着他，猛地了两，随即又小声询问：

    “可以吗？”

    赵筠想起他幼时曾见到过母后里的一个女用小人画来给家人写信，当时他问那个女要不要和他一起上太学习字，吓得那个人在地上把磕得砰砰直响。后来他大了知和他一块上学在女听来是件多么越矩可怕的事，但也明白即便是真有机会读书习字，大分平民仆也是不愿意学的。因为他们固地认为那是贵族才拥有的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