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龙素来对这小师弟言听计从，却唯独这件事上，却一次也不曾顺过他心意。

    胡不归躲在床榻中，佯作安睡，待外间的仆从徐徐发均匀鼾声时，便利落翻坐起。

    展生听他轻声细语，将不知学自何的奇思妙想、诡谲姿势娓娓来，两圆瞪，面颊却陡然红似火烧，咬牙：“师兄……塔中隔绝神泉，何必劳心费神……”

  旖旎之中，展龙却又：“既然如此，便依我一件事。”

    “世人应知梦稀，一寸相思一寸血。”

    展龙却收了那蛇鳞，两手顺着他细瘦腰，将展生朝自己健躯上重重一压，眯威胁：“你肯不肯？”

    胡岩风却毫无察觉，哗啦啦再倒满两碗酒，柔声：“元昭，你为何不肯喝？你还……怪我？”

    胡不归便听见父亲沉沉嗓音，在黑暗里犹如一柄钝剑被折断一般，苦闷而嘶哑响起来。

    展生只觉那躯火，烧得他随之心如擂鼓，展龙目光灼灼，令这空旷的藏宝阁中生分外气的氛围来，只得垂闭目，小声：“这次……务必要……变小些。”

    那男歌当哭，仿佛一枚钢钉打胡不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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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酒气四溢，就连躲在窗外的胡不归也被熏得一双小眉微皱，禁不住鼻，忍了打嚏的冲动。

    “我本意不过想待你兵败，捉拿关押起来。一年想不透便关你一年，十年想不透便关你十年，天日久，终有一日叫你明白我的苦心……”

    胡岩风玄衣衫开敞，慵懒斜倚在圈椅中，一黑发如瀑披散，全无平素里的严谨端肃，反倒倦意满，透几分颓丧。

    胡岩风已然醉了。

    他略略垂首，双贴在展生耳廓边开合，气氤氲，转就烘了那小修士耳垂。

    这孩童不过十岁量，只在中衣外披了层泽晦暗，破布一般的薄纱，影气息便突然模模糊糊，叫常人难以分辨。

    “你终究还是乎我意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元昭、元昭、元昭……你……应我一声，好不好？”

    “……摇摇者易折，皎皎者易污，太傅大人为你写这两句批语，不想竟一语成谶。”

    夜人静，早已过了时，书房中只亮着一若有似无的豆大昏黄灯火，映得房中人影缥缈有若魂魄。

    他不懂父亲那复杂沉重的心绪，只因今日本是他满十岁的生辰，父亲不过遣人送了礼来，却宁可躲在书房中大醉

    随即又兀然一笑，端着酒碗，叹一声，“是了，你怎会不怪我？”

    窗外更漏声缓，万籁俱寂。

    第九十四章 几家乐

    胡不归在书房窗蜷起小小躯，小声啜泣。

    胡不归悄无声息床榻，将他卧房后的窗轻轻推开一，形便宛若游鱼般自隙中，顺着圣侍卫队巡逻的空隙，一路遮遮掩掩，抵达了前院书房。

    他旁木桌上东倒西歪放了七八个漆黑酒坛同两个瓷碗，正自斟自饮，倒了满碗烈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