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不知此事，颇有些诧异，问：“怎么，姑娘要回来？”

    顾王氏先不答话，只是说：“这过了清明，天气见就起来了。家中大小都要添上几件夏日的衣裳，旁的料都是现成的，只是披帛的罗是从南边送来的，大约这两日就要来家，你上心些。”

    顾王氏脸上神这才好看了些，颔首：“西北角上那个芸香苑如今空着，你着人收拾来，就留给他们住。那院清静，西北角上有个角门通到外大街上，他们采买也方便。”

    顾琳的夫婿过世，苏氏是一早就知的，然而小姑一家要搬回来住，她却是才知。这陡然间添上了几人，又是些尴尬的亲戚，她倒也不知怎样是好，一时只低不言。

    苏氏见老太太恼了，慌忙陪笑：“老太太误会了，媳妇只是想，琳儿去也有年了，她早年的闺房早已收拾了来。如今她也是带了哥儿儿的，倒要叫他们住在哪里合适。”

    苏氏这才回：“今儿一早，媳妇刚去瞧过，媳妇倒是好些了，婉儿还不了地。”

    说起姜红菱，顾王氏又问：“她们姑嫂两个病可好些了？我老胳膊老，走起来不便当，又怕吵了她们养病，这两日也没曾过去。”

    顾王氏有些厌烦，说：“这有什么难得，她要守寡，穿不得艳衣裳，拣那些月白、天青的与她就是了。”

    苏氏一一答应着，顾王氏又问了几句女学置办等事，说了一句：“琳儿的丫，今年也有十四了。等她来了，正好同家里这几个姑娘们一学读书。既学了规矩

    苏氏微微一怔，她知晓顾王氏这话中的琳丫，是顾家早年嫁的女儿顾琳。

    苏氏答应着，又说：“今年家里新娶了媳妇，不曾想念初偏生又去了，去年定的薄罗里没她穿的颜，倒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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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王氏一世养了二一女，这顾琳便是家中幺女。十六岁那年，奉父母之命，嫁给了一位科举新贵。那举人被上钦，派到外省官，这一走便是十余年不曾相见。她随丈夫在任上，虽有书信往来，人却再不曾回来过。

    顾王氏微微叹了气：“婉儿骨虚，仔细将养着。她们是在湖上的事，怕宋家就要打发人来问。再一个菱丫，也留神照看着。她是冲喜得咱们家的门，又是过门就守了寡的。本就招人非议，这门一趟就掉了湖里，还生了病。别再什么话来，叫外人以为，咱们拿着守寡的儿媳不当回事，苛待人家闺女，将来老三不好说亲的。”

    苏氏不敢回嘴，低听训。

    顾王氏一副猛然醒悟之态，说：“看我这老糊涂了，忘了告诉你。去年年中，琳丫便来信说姑爷去了。她婆家又没什么人，孤儿寡母的住在异乡也颇为不便，我就叫她回来了。”

    顾王氏瞧不上她这副样，脸一沉，斥：“怎么，我女儿回娘家，你倒有什么可不兴的？碍着你什么事？他们娘母几个来了，一切用度从我这儿，不必走官中。这么几人，我还养得起！”

一张五福捧寿黄杨木圈椅上坐了，赔笑说：“不知老太太这会儿传媳妇过来，有什么吩咐？”

    婆媳两个说了几句闲话，顾王氏话锋一转，便说：“昨儿收着琳丫的来信，言说过了端午，她就到了。这屋舍，须得早些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