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投鼠忌，以怀柔之置，还请侍郎大人稍安勿躁，切不可因此便……”

    刘缯帛倦怠看他：“投鼠忌，殿顾虑豪门世族，难就不怕寒了天寒门士之心？”

    秦佩恳切：“速则不达，尤其是士族寒族分立之事，更是要徐徐图之。殿绝非昏聩不堪，罔顾民意之主，只是时机未到，若是事过激，反而坏事。”

    刘缯帛瞥了他一，笑，“想不到你平时看起来冷的很，对殿倒是忠心。你多虑了，君之禄，担君之忧，到底在官场跌怕打十余载，我刘缯帛自知本分，定不会自不量力将自搭去。”

    见他想的通透，秦佩也不再多费，躬行礼后便退了去。

    已是宵禁时候，安城一片清寂，唯有月华如洗，雾霭沉沉。秦佩屏退人，独行于青石上，心中无悲无喜，空空。父母双亡，异乡求学，仿佛世间可笑可叹可悲之事愈来愈少，直至万事万于己都再无牵连。

    踏案中的死者，后万人为之忿忿，朝野为之动；而踏案的嫌犯，亦有血亲朋党为之奔走，父母家人为之垂泣，可他秦佩呢？这世上可还有人真心为他遭际怀，为他哀乐挂牵？

    义父兴许会，可前尘往事在先，他永远将是他父亲的影，义父中的骨鲠。

    轩辕晋朱英陈忓或许会，但他于他们不过是一泛泛之，可把盏同，可共商讼事，仅此而已。就算他秦佩某日殒命，他们至多哀挽一时，随后还会有赵佩，李佩接替他如今的位置。

    正自惆怅，忽而一个影极浅极淡地萦上心，影影绰绰仿佛近在咫尺，可偏偏就如云山雾罩般看不真切。

    秦佩摇摇，想将那影甩脑海却听有人在几步外轻笑。

    “以环当真好兴致，夜踏月不谈，还边走边摇晃脑、自言自语，可是想什么新词妙赋来了？”

    秦佩顿足凝望，只见一清幽巷陌遍植桐木，而婆娑树影有人孑然独立。定了定神，又上前几步，秦佩才看清来者何人。

    桐叶疏影那人面目显得斑驳不清，可那双带着笑意的飞扬凤目，秦佩再熟悉不过。不知为何，秦佩当竟生幻觉，仿佛前之人正是方才心所思。

    “以环……”那人徐徐开，语中带笑，却恍若叹息。

    不知为何，秦佩竟觉心中酸涩，更有经年不绝的悲意在五肝胆里游移沾染，直至腑脏血脉一片哀凉。